沅儿急道:“他们掳走小姐做什么呢?他们把小姐掳到哪里去了?少爷,咱们快去找吧,奴婢怕这些歹人出城就麻烦了……”
是啊,到底是谁要掳走温无霜?又掳到哪里去?无霜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温候循看着这个从小陪着温无霜,几番为了温无霜不要命的丫头,一边自言自语琢磨,一边往官舍外冲去。
沅儿不等温候循发话,说着就跳出了院子,沅儿本也有些功夫,这一急,发挥更是超出平常水准,一跳就跳了三四丈远,温候循一时拦她不及。
沅儿一跳出院子,茫茫人海,应该往哪个方向去追?她想着那穆王殿下即将被分封至山西,穆王不是要娶小姐的么?于是决定一路往西而去,便回头跟温候循说:“奴婢往西。少爷您快往北!”
温候循一听,“你先等一下,我让冬青刚才去北郊找了钟四牧,你骑上胭脂。我先回一趟菀城找姚先生,是时候让甲丑乙辰他们出把力了,我们将分散人力往西往北去找,所以,你现马上往南而去……”
马蹄声儿响,冬青骑着追风,牵着胭脂到了官舍门口。
沅儿跃上胭脂,想起那帮小伙伴,一时眼中含泪,说声“好!”便驾马南去,飒爽英姿,竟看呆了温候循。
温候循说:“冬青,你快速去穆王府找穆王殿下。我去找老爷,你知会了穆王殿下之后在官舍门口等我。”
“是!”随着应答声落,冬青已经蹿出去了老远。
此时,星没日熔,晨光中宫檐融暖的穆王府院中密密跪了一片,正在接一道圣旨:
宣旨的行人司小太监说:“奉皇上口谕,因帝京需要,穆王府暂留帝京……”
晴光天好、铜炉香飘中的穆王府上下均是一脸疑惑,只有身着深紫色缎绣海棠纹棉衫的康皇贵妃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微笑。
她身后身着浅松绿色缎绣浅彩整枝竹纹的穆王皇甫麟,簇着一双浓眉,明亮的额头上几缕散开的发丝,遮着他一脸的疑惑,他一边随众人叩谢皇恩,一边大惑不解,这都收拾停当准备启程山西做安抚司去了,怎么突然之间,穆王府又得留在帝京了?
谢转接旨之后,他唤过侍从复枢:“复枢你吩咐几个人,分别去德王府、雍王府、楚王府和燕王府看看……”
不久,复枢回来告诉他,皇长子德王接到被分封至青海的圣旨之后,早已经整好冠面,带着兵马前去了“上任”了。
德王年刚三十,走时虽自叹布衾失温,但又心存壮志豪情,于是一行启程倒也威武,在欢送声中,过十里清香,去到山海苍茫处,沿途各种说法,有说是去岭云任安抚司抚恤边民,有说是应对西夷侵犯之事,颇是皇恩威武浩荡。
其他家仆也陆续回来,说皇二子雍王府、皇三子楚王府、皇四子燕王府各府也已经在冥冥风雨中依分封之旨启程去了各自的封地。
穆王府之所以有所滞留,仅仅是因为他那桩婚事,而等着两天后同温知府一行一同启程而已。
至于为何让他们留下,他马上去了上圣宫找皇甫昌。
徐彦伯拦着不让他进,说:“殿下,皇上正在议事。”
他问徐彦伯原因,徐彦伯也不好隐瞒,说是听说不久前,北边天门关又传来东夷某部意欲南下冒犯帝京的传闻。
德王有西夷要平,自然不能留京。
既然鸡唱鸦啼争噪不休,那么为保江山祥瑞,便遂有大臣建议留下尚未启程的五皇子穆王镇守帝京。
皇上便准了。
皇甫麟吃惊非同小可,他已经与温无霜共结彩丝,依他的计划,眼看这山西知府温大人在京履职到期,他既然已经与温无霜有了婚约,路上一道同去山西不是应该么?
而且,穆王府本已纳彩请期,温知府那边定下日子,他就能前去亲娶。
重帘悄语,一路好互相照应嘛。
突然让自己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这是何意?就为这个?就因为自己晚走两天?就让自己留京?”
徐彦伯知道皇甫麟是被人抓到弱项了,他自己讨个去山西的闲差,其他四王皆有目的,就他这么闲去做知府女婿?或许是有人愤愤不平看不下去,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利益纠葛。
到底是哪些人,他也不好说。
哎,孽缘。
“殿下先回去吧。”说着徐彦伯拢了手,像老僧入定一般,再不说话,皇甫麟想着不能再为难徐公公,于是作了谢,失神地走了。
听徐公公语气,再无回旋余地,这下这道圣旨下来,仿佛一霎逆风,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与心思,使他生出清怨,有些不能顺其自然了:自己本是承诺了温夫人,分封之后,永不踏足帝京,温夫人才同意嫁女。
这下可好,不但不能跟温无霜一道去山西,而且要在温知府启程之前,将此事告知,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行得通的话,要将她与温家分离,独自一人留在帝京……
行不通的话,还不知道那温夫人放人不放人……
这还用想,这断然是行不通的……
这道圣旨就这样打破了他所有的规划……
他叫过家仆:“考慎,你赶紧去趟温知府的官舍,让无霜姑娘出来一趟,就在官舍门口等着就行。我马上就到。”
万瓦宵光中,他回到穆王府,刚褪下刚才接旨的冠服,还没换上常服,申握已经悄悄进了院子,说冬青求见。
皇甫麟知那温候循视冬青为兄长一般。
“赶紧让他进来。我正要找他们。”
冬青焦灼地站在院内,向走出来的皇甫麟施了大礼道:“穆王,小人公子遣小人来知会王爷,我家小姐失踪了……”
皇甫麟惊了一跳:“无霜失踪了?几时失踪?有没有遣人去找?”
刚说完,乔跃也慌张地奔到府上:“王爷,温知府官舍里说无霜小姐失踪了,正在派人到处找。”
是了,乔跃和申握最近一直住在官舍,自然消息也甚是灵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