驽哈的声音传来:“舒哈,休对故人提故乡……”
温无霜看了他一眼,给他施了一礼:“大王子。”
驽哈便道:“温姑娘既然已将新火试新茶……便赏小王一杯茶好了……”
温无霜看着他文绉绉的样子,有些好笑,递给他和舒哈茶杯。
驽哈品了一口,眼望远方:“温姑娘是不是又在感叹不知身在何方了?”
温无霜摇摇头:“有松花酿酒,有春水煎茶,我过得挺好的。”
驽哈放下杯子:“那就好,罗塔大王总担心你离家远门,奔波尝苦,心生悲伤……”
温无霜放下茶壶,随口应道:“大王怎么会这样想?”
驽哈一想:“正如舒哈提到的那样,你时常盯着那些小花小草发呆故,哦,那些小花小草可有什么名堂?”
温无霜看了驽哈一眼,点点头:“名堂倒没有什么,像极关中的萝蒿……”
驽哈看了她一眼,便也点点头,也看向远方:“原来这就是民间所说的萝蒿,这多长在水边的萝蒿,也能长在我们大关外,可见温姑娘真是睹物思人得紧啊。思念母亲了?”
舒哈好奇:“思念母亲?大哥你怎么知道?”
驽哈说:“因为它还有个名字叫作抱娘蒿。”
舒哈扁扁嘴,表示难以理解。
驽哈便打趣舒哈道:“鸿雁翩翩空中飞,阵阵哀鸣声戚戚。只有那些明白人,知我作歌唱辛劳;惟有那些糊涂虫,说我闲暇发牢骚……”
舒哈歪头想了想,作势要挠驽哈:“你说谁是明白人,谁是糊涂虫呢?”
驽哈呵呵一乐:“他们汉人有云,乐子之无知,乐子之无家,乐子之无室……”
舒哈皱眉:“无知、无家、无室?这是何意?”
驽哈道:“花开锦绣,是因为它不自知,所以兀自繁华;它也无家无室,所以可以开得这样无牵无挂……所以,以我看来,温姑娘生出的怕是‘人不如草木’之感吧。”
舒哈大叹:“哇,大哥,你这两年的汉文化可精进了不少。”
驽哈笑而不语:有目的的学,自然比你只跟在温姑娘后面插科打浑来得有深意。
“那是托温姑娘的福。”
温无霜也很惊讶,从吴宫蔓草到楚庙寒鸦,从战马驯驭到家规国法,这两三年来,不但感觉驽哈对大月文化知之甚多,而且见识亦涨。
倒是自己浑浑噩噩,过得有些混账。
温无霜虽然有些警觉,但更觉得佩服,她到这里两三年,连他们部落的暗号都没学会,于是看着驽哈道:“驽哈,你简直就是天上的神仙一般啊。”
舒哈一听,不解其意,问道:“此话怎讲?”
温无霜点点头:“既可以向他讲高兴的事,也可以向他讲不高兴的事……”
温无霜想起了那位可以听她讲任何事的混沌天尊。
驽哈听了不好意思地背着手,笑了起来:“嗬嗬嗬。”声音低沉浑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