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丫鬟，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只听她继续说：“奴婢之前觉得奇怪，宫中都盛传，后宫中不管如何佳丽，皇上心中最喜欢的便是李妃娘娘，但事实并非如此，奴婢刚去那会儿，李妃娘娘痛失了孩子，每日以泪洗面，但传说中的另一人，却只短短的出现过一次，三言两语的安慰，便敷衍走人，奴婢看着李妃娘娘，心中着实不忍，甚至那段时间，李妃娘娘的眼睛，险些哭瞎。”

李忠耀更加心惊——个中详情，竟是这般？！

“奴婢想着，不应该的，皇上不应该这么冷漠，李妃娘娘不应该这么自暴自弃，正常妃嫔失了孩子，一定处心积虑的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害了自己的孩子，像徐婕妤那种的，太不寻常了，后来李妃娘娘对皇上是各种提防，奴婢便大胆猜测——”

“停下！别说了！”李忠耀突然大声阻止，脸上写满惊恐，抓着丫鬟的双肩，“告诉我，这些话，你还对谁说过？！”

那名丫鬟冷静摇着头，平静的看着李忠耀：“没有了，奴婢没对任何人说，因为在奴婢眼中，宫中上下，没有任何人同大人一般，有心也有能力去查清这件事。”

李忠耀又惊呆了——这丫头，绵里藏针，竟给他戴起了高帽。

李忠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究竟是谁？”

丫鬟微微颔首：“回大人，奴婢叫沁儿。”沁儿不卑不亢。

李忠耀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名叫沁儿的女孩，十分不解：“你……为何……”

“大人见笑了，沁儿虽身在宫中，但朝堂上的事情，岂是奴婢这种身份卑微能评论的，况且奴婢也没有说什么让大人十分为难的话，只是将奴婢看到的听到的讲与大人而已，这不也是大人最开始问奴婢的么？”

李忠耀哑然，果然是个聪明的丫鬟，突然他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但是这事必须等李妃的事情解决之后方能言明。

半晌，李忠耀便让人带着沁儿同另一名丫鬟一同关着，三个时辰后，李妃便遣人前来向李忠耀要人，李忠耀说只说两人同案件有莫大的关系，必须在刑部关着。前来要人的丫鬟见李忠耀态度坚决，誓不放人的样子，只能讪讪而归。

李忠耀不放人原因则是在于保护沁儿这丫头，没想到宫中竟还有如此深明大义、能屈能伸之人，实属不易，如若今日放她俩回去，明日她俩便可能同另外一名回乡的丫鬟一样，是死是活，难以查询。

李妃得到回报，心中已料到，当初的事情瞒不住了。当时初失孩子的她悲痛万分，随着心情慢慢恢复，她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便肯定，是皇上不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只能采取必要的措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消失。

李妃因为这件事，受到十分严重的打击，她开始心灰意冷，开始疏远皇上，在宫中人看来，她是因为没了孩子，伤心过度，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更大原因，是因为看清了枕边人的真正面目。甚至她怀疑，之前沈如霜邀她出宫散心，所遇到的那一批杀手，也极有可能是皇上派去的，杀了她，李将军便没有她在宫中的靠山。

即便以前爱得深沉，也无法与坐拥的江山匹敌，有些事情，从开始进宫，便注定是悲剧。

当天晚上，李忠耀心中郁结难解，便拉着程元一起在刑部喝酒，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以还事情一个真相，既不用揭开皇宫的丑陋，又不会违背心中的正义，程元很少看着温文儒雅的姐夫，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很快，两人便不省人事。

第二日，李忠耀却十分后悔，因为是夜，同沁儿一起的丫鬟遭袭，已经身亡，而沁儿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李忠耀直懊悔自己大意了。

这件事情惊动了李妃与皇上，李忠耀从宫中带出宫女进行审讯，却在刑部遭人杀害，这事，李忠耀避免不了的被皇上一顿责骂。

李忠耀心中郁闷，这件事情虽然突然，但根据沁儿所说，李忠耀心中已有所指。

李忠耀再次询问李妃小产的事情，显然，给外人的感觉是案件有所进展，于是最关心案件的两个人——皇上与李妃，便会采取行动——

李妃向李忠耀要人，未果，派人前来杀人灭口，因为一旦事让外人知晓，皇上杀了自己的孩子，她该如何在宫中立足？

皇上本就是案件的幕后黑手，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身份特殊，其中的原委自有皇家本身的考虑，关于江山社稷稳定，李忠耀还是不知道他下一步该怎么走，这时，他想到的唯一能求助的便是沈如霜，虽然在见到她的时候，对方一脸嫌弃。

显然，李忠耀这个人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屈能伸，即使对方如何不爽快，在李忠耀这里，全部可以无视掉，来意讲明，沈如霜听了两句，便想睡觉，人真是奇怪，一旦想明白一件事情，与之相关的所有便能释怀，就像萧若昀这个人，沈如霜心中已经完全放下，所以与之相关的人与事，反而更容易看明白，可是对于现在的沈如霜来说，她更乐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想午休了，你该走了。”沈如霜开始逐客。

李忠耀装作没听见，一动不动。

这段时日，沈如霜都会午睡，今天因为李忠耀，已经错过了小半个时辰，说实话，这种习惯一旦养成，想改还真不容易。

李忠耀盯着沈如霜：“你要怎样，才会帮我？”

沈如霜打着哈欠，困得没眼，眼角湿润了些：“我没要求，纯粹不想而已。”

李忠耀不解：“你不想为李妃娘娘查清事情真相？”

沈如霜横着眼睛望向他：“你别忘了，当初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李妃娘娘自己都不关心，你现在热脸贴上去，小心引火烧身。”

李忠耀哑然，他还记得当时，是徐婕妤苦苦哀求皇上彻查，皇上才将事情交由他，到头来，所有的当事人都好像局外人，反而是李忠耀将自己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