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和流白将容恕请回战王府时,只见流苏掩面而泣从即墨子寒房里走了出来。手背上还渗着血,流白瞪了一眼流苏,一把推开她,闯进了房内。
房间的床榻之上,有一披头散发的男子蜷缩在床角,男子衣衫不整的趴在那里,全身时不时颤抖几下。
“王爷……”流白抽泣一声,想要帮男子整理衣衫,男子却猛然抬头朝着流白“汪汪汪”的叫着,双目无神,表情过僵。
这一幕,让刚进门的容恕完全傻眼了。她根本不相信这个被流白唤作“王爷”的男子就是即墨子寒,不过一个多月没见,这人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流白看到即墨子寒那惊恐的模样,握起拳头冲出了房外,流连心道不好,疾步追了出去。
通往即墨子寒房间的一条道上,李小荷和流息听说了容恕来府里的消息,正要去看看时,却在拐角处碰到了流苏。
“流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流血了?”李小荷见流苏右手手背上有血迹,正要拉过来看看时,却听到流苏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的嘶吼:“流苏!”
流苏来不及回头,赶紧抬脚躲到了流息和李小荷的身后,忍着手背上的疼痛,低头不语。
“流苏,如此卑劣的手段你也真好意思用啊?王爷待你不薄吧,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流白愤怒的恼视着躲在流息和李小荷身后的流苏,再次握起拳头朝流息和李小荷吼道:“闪开!”
“发生了何事?”流息上前欲要问流白,流白却将他推到一旁,挥拳而去。
李小荷忙的将流苏拉开,连声质问道:“你做什么!一个大男人打女人,像话吗?”
“滚开!”流白怒目而视,毫不怜惜将李小荷推到一旁,咬牙抬起拳头对着流苏砸去,却不料被流连接住了。
即墨子寒房内,容恕盯着趴在床上的男子打量了许久,眉头紧皱着在房内踱步。
“能治吗?”
房门外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容恕回头,只见流川和一个身着白绢裙的瘦高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五官立体,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全身流露出一股清冷绝尘的韵味。
容恕舒眉浅笑,对着女子微微点头,表示礼貌:“轩主。”
此人,便是未央轩的轩主——皇甫未央,皇甫钰轩的姐姐。
几月前凤家祖母的寿宴上,容恕见过这个人,有关这个人的事迹,她在书院时也了解过不少。
皇甫家族本为缥缈国人,缥缈国与其他几国最不同的一点就是:缥缈国人一般不出国。缥缈国人常居缥缈之地,不问世事,不理是非。
据传闻,缥缈国人可是会修仙之术的,当然,也只是据传闻,缥缈国人到底会不会修仙之术,外人又怎么能知道。
传闻数百年前,皇甫家族中有人离开缥缈之地,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而这未央轩则是皇甫未央一手创立,不过十余载便成了即墨皇朝最有声望的医馆,跻身天下五大组织。
皇甫未央创立未央轩时,不过十岁左右,未央轩令人最为赞叹的除了医术,就是易容之术。
今天下九术中,有四术为独家秘术,一为凤家预知术,二为即墨家读心术,三为魅宫魅术,四为未央轩易容术。
皇甫未央能有如此能耐,不过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就能有这等名望,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姑娘可看得出来,他身上被人所施的控魂术与一条恶犬身上的控魂术有何不同?”
皇甫未央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直入主题。
“换魂。”容恕道。
她刚才已经试过了,此时这个即墨子寒体内的魂魄并非是他原本的魂魄,而是被人强行换入了一种魂魄。
一条恶犬和流苏被人施的那种控魂术与即墨子寒被施的控魂术有不同之处,前两人只是把不属于他们的残魂放进了他们的身体,与之共存。
而即墨子寒是被换了魂,他的原魂已经离开了这具躯体,用时空使者的术语来说,就是原魂离身,他魂代之。
皇甫未央不懂控魂之术,被人施了这种法术的人,她救不了,可眼前这人或许能有办法医治。
“如何医治?”
容恕为难的摇了摇头,“如果原魂还在体内的话,我有九成的把握能让他恢复正常。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体内没有原魂,要想让他恢复正常,只有想办法找到原魂。”
“怎么找?”流川站在一旁听容恕和皇甫未央说了这么多,虽不是十分明白,道大概意思还是能听懂的。
容恕:“先要知道此时占据王爷躯体的是什么魂魄,然后才能去找原魂。”
流川又问:“那容姑娘可看出现在王爷体内的是何魂?”
容恕与皇甫未央相视一眼,齐声道:“犬魂。”
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断定即墨子寒体内的魂魄是犬魂,原因很简单,其一是他发出的叫声,其二是他的行为举止,其三就是刚才流苏的手臂。
而此时院内,流白正跟流连打了起来,流白想要对流苏出手,流连却不让。
“流连!你护着她做什么,她都要对王爷做那种事了,你怎么能忍得了呢?她这次没得逞,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王爷现在什么都不懂,可你懂啊!女子的清白是清白,难道男子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吗?要是王爷恢复正常以后,知道她对他做那种事,你觉得王爷会开心吗?”
流白此话一出,一旁的李小荷和流息才算是明白了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再看流连身后的流苏,她此时眼眶红红的,咬着嘴唇喃道:“我没有……我只是很爱阿寒——”
“爱?别侮辱这个字了好吗?你那种行为是爱吗,你就是馋王爷的身子而已,馋他的那张脸而已!
六年前的事还记得吗?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说什么对王爷一见钟情,我看你钟的是脸吧,钟的是战王殿下这个身份吧。”流白嗤笑一声,厉声打断流苏的话。
流苏急着解释:“我没有,我是真的很爱阿寒,我——”
两人争吵之时,流云和流风闻声而来,还没来得及问几人发生了何事,流白的目光却落在了流云怀中抱的那只小狗身上。
他从流云怀中提过小狗硬塞到流苏手里,吼道:“你不是说你很爱王爷吗,那如果王爷长成了这个样子,你还爱得起来吗?
你还能摸着你的良心说爱他吗?能吗?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的爱他,你爱给我看啊!”
场面已经失控,无一人再上前帮流苏说话,而那只被流白塞到流苏手里的小狗早已经跳到地上。此时也正乖乖的趴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像是在晒太阳,又像是在看戏。
流白压根不给流苏说话的机会,继续吼道:“其实你一点儿也不爱他,你只是想占有他,爱不是占有,爱是尊重!你连对他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你爱的是他吗?你爱的是你自己吧。若王爷无权无势无样貌,你还会死乞白赖的天天追着他吗?”
流白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流苏哑口,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容恕与皇甫未央从房间出来时,也正好听到了流白的这些话。
“好口才。”容恕听完不得不发出一句赞叹,第一次见流白时,流白也曾骂着问了她一连串的问题。
她那时还以为流白只是针对她一人而已,可现在看来,流白这不是针对,这是在维护那位王爷。
容恕跟皇甫未央朝几人站着的地方走去,空气中似乎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味。
可惜这种味,只有想闻的人才能闻到,不想闻的人是怎么也闻不到的,至于这空气中到底有没有这股味道,那就得去亲自检测一下空气的质量了。
流白等人看到容恕和皇甫未央时,也没再继续争吵下去,而是走来向容恕询问即墨子寒的情况。
“汪汪汪……”
小狗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容恕转眼看去时,本能的发出两个字:“王……爷……”
流白以为容恕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却迟迟等不到容恕后面的话。
“你倒是说王爷怎么了?你能不能治好王爷,你老盯着那条狗看什么,我问你话呢。”流白抬手在容恕眼前晃了晃,容恕正在思考要不要说实话时,流连却干咳了一声。
容恕秒懂流连的意思,只与流白含含糊糊说了两句。
后来等无关人士散去后,容恕才与流白说了实话,流白一听即墨子寒的魂魄附在了刚才那只小狗体内,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最后竟朝着那只小狗跪了下来:“王爷,属下错了。”
他要是早知道即墨子寒的魂魄附在这条小狗身上,他刚才就不会把它提起来塞给流苏的啊。
即墨子寒的魂魄附在小狗身上这件事,除了容恕、皇甫未央外,只有天机九流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小狗是流云和流风带来的,容恕要想了解具体情况,必须问这两人。
流云说是今早见这只小狗在战王府门口徘徊着,府门口的侍卫怎么赶也赶不走,他见小狗可怜就抱了回来,打算养在府里看门的。
现在突然知道这条狗竟是他的主子时,流云心里甚是慌张。
既然找到了原魂,下面需要的就是换魂了,可是……容恕学艺不精,暂时还换不了魂。
“五成,我只有五成的把握。”面对几人的追问,容恕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
像流苏和一条恶犬那种原魂在体内的情况,她有九成的把握,可即墨子寒这种情况,她真的只有五成的把握。
流白急了,“那…那怎么办?你赶紧想办法啊,王爷要是一辈子……”说到此时,流白改口:“我没有嫌弃王爷的意思,王爷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不是……我也没别的意思,王爷是我的主子……”
流白声音越来越小,容恕憋着笑意,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她真的没有想歪,真的。
“容姑娘,你脸怎么红了?”流云一脸纯真的瞥了一眼容恕,他搞不懂了,流白说的也没错呀,王爷变成什么样子,他们九个人都不会嫌弃的,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容恕清了清嗓子,两手在脸前扇了一扇,“没事,你们再商量商量吧,我有点热,出去吹吹风。”
语毕,容恕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