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寥之忙着辩解:“我没有看不惯院长,你别污蔑我。”
凤锦直接走到雒寥之面前怒怼道:“污蔑你?这也叫污蔑?你有没有看不惯院长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一辩论就说什么‘我就是不喜欢百里嘉禾,就想骂他’诸如此类的话。
你当我们这是陪你过家家呢?三岁小孩都觉得说这话丢脸,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有脸说?
别动不动就把你自己的情绪带入辩论,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你自己辩去吧。”
凤锦说完,站在雒寥之身侧的兰如意朝凤锦翻了个白眼,凤锦也毫不犹豫的怼道:“还有你,别老翻白眼,再翻你那两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凤锦,你有病!”兰如意继续朝凤锦翻着白眼,凤锦直接骂道,“兰如意,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好好跟我辩论,不朝我翻白眼,我也不会骂你。可你偏偏要不停的朝我翻白眼,我没打你就算客气的了。”
“怎么,眼睛长在我脸上,我翻个白眼还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不会翻白眼怨我了?”兰清欢这话竟然收到了很多掌声,她的气焰也更嚣张了起来。
凤锦压制住心里的那团怒火,朝四下刚才那些鼓掌的人说道:“既然你们都觉得兰如意这话说的没毛病,那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
如果你家养了一条恶犬,明明知道它会咬人,还故意拉到大街上显摆,最后显摆的把人咬了,你们是觉得被咬的人有错,还是狗有错?”
“当然是狗了。”众人应之。
凤锦摇头道:“我觉得被咬的人无辜,也觉得狗没错,因为有些狗生来就只会咬人,这种狗要是不咬人,就不配做狗。错的不是狗,是那个把狗拉到大街上的人。
眼睛长在人脸上是让你看东西的,不是让你一天到晚翻白眼用的。眼睛没毛病,有毛病的是那个无缘无故翻白眼的人。”
兰如意不再翻白眼,凤锦这话哪是拐着弯骂她啊,就是明明白白的在骂她。
“凤锦,你过分了,既然今天是为辩论而来,你也不必揪着上次的事不放,你不就是想泄愤吗?”兰如意想把矛头指向凤锦,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凤锦是个斤斤计较、心胸狭隘的人。
众人一听原来凤锦这么咄咄逼人就是想为自己泄愤,为自己出气而已,顿时对凤锦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有些不知道凤锦和兰如意之间有什么过节的学子也开始跟身边人打听。
“凤锦不是天天做这些推人下水之事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凤锦什么德行大家不都心知肚明吗,这凤家是什么人家,还用外人说吗?”
……
辩论会在凤锦和兰如意的争吵中画上了句号,两人气呼呼的离开了一甲院,其余学子也都散去。
这次辩论会没有赢家。
雒琪瑶翻看着百里嘉禾书桌上的那册书卷,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看到有趣之处时还不忘夸赞百里嘉禾两句。
“你真觉得好看?”百里嘉禾除了不可置信还是不可置信,他喜欢写话本,却从不敢将自己写的东西拿给外人看,除了那个人。
他自知自己文笔不佳,也写不出什么好故事来,可就是喜欢写,喜欢一直写。
那日要不是雒寥之趁他不注意时,抢了他还没写完的话本,还当着那么多学子的面读了出来,也就不会有这次辩论会。
“蛮有意思的。”雒琪瑶看得入神。这话本中的主人公设定虽有些不符常理,故事虽假,可情却是真的。
她又何尝读不出,这故事中的“书生”和“玉”意指哪两个人啊。
百里嘉禾与沈璧。她这是头一次觉得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是那么的合适,读起来是那么的顺口。
“四姑娘,四姑娘。”百里嘉禾轻声喊了喊走神的雒琪瑶。
雒琪瑶扭过头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过头来看着百里嘉禾笑着说,“嘉禾,你……”
她有好多话想要问他,可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最后只能随意聊了几句。
一回到寝室,雒琪瑶便拿出了偷偷从家里带来的两坛子烈酒,拔掉酒塞子,端起酒坛子喝了起来。
容恕回来时,满屋子的酒香味儿,而雒琪瑶早已醉的不省人事,躺在了地上。
她上前想要将雒琪瑶扶到床上去,雒琪瑶却蹬了她一脚,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醉话。
“快点起来,地上凉。”容恕再次弯腰准备拽起雒琪瑶,雒琪瑶死活不肯起来,手舞足蹈的让她起开。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她碰到了百里嘉禾,那人同她说了些文绉绉的话。她也大概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劝劝雒琪瑶,让雒琪瑶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百里嘉禾不是傻瓜,雒琪瑶对他的情意,他怎么能不懂。只是他一直把雒琪瑶当朋友,他们之间如果说真要有什么情的话,那一定是友情。
让他念念不忘的永远只有沈璧一人,哪怕他们的这份感情没有结果,哪怕他们的这份感情不被世人所接受,他也不想负了那人。
容恕把百里嘉禾跟她说的话说给雒琪瑶听后,雒琪瑶也不闹腾了。她静静的躺在地上,不哭也不笑,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地面看。
良久后,雒琪瑶弱弱开口说话:“我知道呀,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从小到大不知道拒绝了我多少次了,我早就习惯了。”
容恕没插话,雒琪瑶又道:“他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叫沈璧。他没什么好跟我解释的,怪就怪我不是个男儿身,我要是个男儿身,说不定他喜欢的就是我呢。”
当年,百里嘉禾外出求学,在忘忧国遇到了沈璧,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相识不过一月,便把对方视为毕生知己。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只是简简单单的兄弟情而已,可日子久了,身边人也都看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兄弟情啊。
哪有两个大男人天天腻歪在一起的,腻歪在一起也就算了,沈璧身为忘忧国太子,早就到了选太子妃的年纪,可对选妃一事却是只字不提。
他不娶正妃,连侧妃也不立,贵妃、良娣就更别说了,整个东宫放眼望去,除了能用手指头数过来的几个女婢外,只住了一大堆男人。
雒琪瑶听到此事后就背着雒家人独自一人去了忘忧国,她一开始并不相信百里嘉禾和沈璧的那些事,可当百里嘉禾亲口告诉她时,她信了。
她见过那个沈璧,那个人个子要比嘉禾高,相貌虽出众,却不及嘉禾好看。谈吐举止间尽显皇家风范,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嘉禾喜欢的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男人。
容恕已经坐在一旁看了雒琪瑶许久了,百里嘉禾是同性恋的事,她这几天也听过不少。雒琪瑶喜欢百里嘉禾,百里嘉禾喜欢沈璧,好一个三角恋情啊。
不过,照她看来,百里嘉禾与那位忘忧国太子根本没有可能在一起。这个时空贵贱有别,尊卑分明,等级制度森严,百里嘉禾和沈璧之间的感情,这些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接受?
那天雒寥之的话她又不是没听到,还有这几日一甲院里传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这足以说明这里的大多数人是没办法接受这种感情的。
“凤鸢,你觉得嘉禾喜欢沈璧有错吗?男子喜欢男子真的很让人觉得恶心吗?”雒琪瑶用手掌撑着头看向容恕问。
雒琪瑶的这个问题,曾经也有人问过她,不过那人问的是“女子喜欢女子有错么?”
“四姑娘,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是无法用对错来衡量的,尤其是感情之事。”容恕回答的诚恳,她不是百里嘉禾,她不知道沈璧于百里嘉禾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没有这个资格论长论短。
“我觉得没错。”雒琪瑶依旧躺在地上,语气异常的坚定,“我喜欢嘉禾没错,嘉禾喜欢沈璧也没错,嘉禾不喜欢我更没错,我们都没错。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嘉禾,反正嘉禾在我眼里永远是最好的。
哪怕……他最后跟那个人在一起了,我也会真心祝福他。我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可我不许那些人随意诋毁他,本姑娘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他们要是再敢不分青红皂白恶意嘲讽他,我见一个打一个。”
容恕觉得此时的雒琪瑶可爱极了,弯身将她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行行行,见一个打一个,你最厉害,这一甲院里有你雒四姑娘护着他,谁敢说他,不是找死吗?”
“哼,你也不许说他坏话,听到没?”雒琪瑶连站都站不稳,迷迷糊糊的指着容恕,容恕点头连声应着,“听到了,听到了。”
扶着雒琪瑶躺回床上后,容恕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酒坛子,才拿出了今日兰清欢替她寻来的那块玉佩,端详了许久。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