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双白如今自食恶果,但凡见到就忍不住扑食的恶习,算是彻底落下。
每次看似是他霸道独占,却是恨不能把人捧在手心里呵护,他自己呢,从心到身冰火两重天间苦苦煎熬,到最后倒成了他在受罚。
“甯儿说这样狠心的话,莫非真是对覃家那小子上了心?”明明是他将人困在身下,嘴上却要倒打一耙,仿佛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位。
梁淑甯双手抵在那人肩上,两只葡萄眼略泛泪光,偏偏倔强地不肯落下,驳斥他道,“跟你无关。”梁淑甯亏就亏在,面皮太薄,横竖也想不出旁的来呵斥这厚颜无耻之徒。
“如何无关?”周双白撇撇嘴,“贞夫不容另娶,若是甯儿不肯接纳,此生又孤独终老矣。”
这话说起来引人发笑,这世上多得是些女训女戒,却被他拿来化用,还自诩“贞夫”,怎教人不笑掉大牙?
梁淑甯恨不得啐在他脸上,清冷着嗓音讥道,“周大人何出此言,我那‘姐姐’不是与周大人和衷共济,怎么说也有两世的情分,哪是做了短短三年夫妻可比的?”
周双白凤眼微眯,瞧着她满头青丝如瀑,倾泻于他指间,心头更添几分温柔缱绻,“甯儿,我去见杨念,你……是不是吃醋了?”
梁淑甯蹙眉,哼了一句,“与我何干?”周双白那副沾沾自喜的嘴脸很是碍眼,又改口道,“若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自是替你高兴的。”
没想着周双白听得这话,笑容愈发深了,“甯儿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被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梁淑甯嘴硬道,“自然不是!”
下一刻,周双白温热的唇终于落了下来,勾了她那条说了谎的小舌出来细细品咂,听起来嘴硬,尝起来却出奇的香软。
梁淑甯不知道这前世的冷面书痴,究竟在哪受了启迪,变得这般的缠人,周身仿佛带着一股蛊惑的力量,誓要将她拉进幽微的深渊去。
她无意识的小回应教周双白受用得很,可惜他是个男人,某些地方的反应总要比头脑更快一步,周双白在吻的间隙轻轻叹息着,她的手攥得是那样紧,还能体察到她肩头的轻颤,他的甯儿真是一如既往地,胆小。
片刻,锁骨处传来凉凉的触感,梁淑甯小扇似的羽睫缓缓睁开,眼神中残存着一丝迷蒙,瞧见周双白将一根红绳轻轻系在她的颈上,他认真的侧脸好似与方才那个生杀予夺的暴君再无半点关系,眼里盛满了温情缱绻,一手托腮,另一手把则玩着她颈间的物什。
“这是什么?”梁淑甯找回自己的声音,余韵未了,听起来像耳鬓厮磨的情话。
“送你的,生辰礼。”
梁淑甯低头去看那东西,竹叶状的银哨,泛着一丝孤寒的亮光,有些好奇,素手捏起来瞧瞧,欲往唇上去贴……
周双白的指尖拦住她,“甯儿,不可,难不成你想教殿外的影卫进来,瞧见我们现下的模样?”
“莫非,这是号令大梁影卫的那枚‘封喉’?”梁淑甯睁大了眼去瞧眼前的东西,上面淬着的寒光教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梁影卫无踪无息,他们不受纲常律法所约束,唯独听命于这枚封喉。
她心里知道,如今幽王颓败,明明太子已去了心腹大患,可她却愈发能感觉到这京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欲有潜龙出海,扫荡天下太平之势。帝位之争,恐必不会这样简单落定。
皇帝舅舅之所以将影卫赐予周双白,恐怕心中早有预料,事态与前世相较,想必更为诡谲。而以周双白的洞悉,这个节骨眼上却将“封喉”交在她手里,这背后种种让她莫名地感到恐惧。
更何况,皇帝舅舅现如今康健已然大不如前了。
梁淑甯伸手想去解开脖上那条红绳,“将这东西给我,他日你若……”后半句被她噎在喉咙里,这帝位之争凶险万分,他定不能有事。
“我是瞧甯儿戴着好看,这东西于我,并无用处。”周双白笑笑,抬手理了理眼前人的额发,语气缓缓道。
周双白抬手将人拢入怀中,长指一挑,那片银叶哨便滑入她贴身的襟边,惹得梁淑甯微微颤了一下。
属于他的温热的鼻息传了过来,“甯儿在怕什么?前世没有这个,亦无妨。”只是今生,周双白愈发慎微,不能容忍她周身有半点风险,若有影卫护她,便更放心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