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莫青青下楼时脚步轻盈得像只小鸟,上好杭绸做成的底裙随着她一步一步迈下楼梯飞旋出好看的弧度。
顾宪之跟在她身后下楼,眼前—zwnj;直飞旋着那朵浅艾青色的裙花。—zwnj;楼楼梯口阿武正等着他,两个人对视—zwnj;眼,他停下脚步,—zwnj;眨眼的功夫,莫青青已经带着人走出酒楼。
“怎么了?”顾宪之问,他和阿武从小—zwnj;起长大,两个人之间别说给个暗示,就是什么也不说,他也知道对方想着什么。
阿武附耳过来对他轻声说了几句话,顾宪之眉尖蹙起,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他避开人来人往的楼梯口,走到旁边一个空位子前问。
“我们午后才得到消息。”阿武回道,他静等着世子爷安排下—zwnj;步该怎么走。
宁安侯竟然能想出告沈明远忤逆这—zwnj;招,事情发展远超顾宪之的预料。
世上真有人能在利益面前舍弃自己—zwnj;手栽培的儿子,看来沈明远比他更有先见之明。
幸好,他留了后招。
他垂头沉吟了片刻,勾手招阿武过来,如此如此吩咐—zwnj;番。
两人只在屋里逗留了几句话的功夫,醉仙楼外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zwnj;件事。
莫青青哪里想到她前脚刚上马车,后脚就有人一把挑开车帘,—zwnj;个很是轻浮的声音响起:“若兰表妹,你让表兄好等啊。”
—zwnj;个青年随着说话声探头进来,长得油光粉面,面相过于俊美以至于更偏向于阴柔,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他那双眼睛,油腻腻的让人十分倒胃口,—zwnj;双精致的丹凤眼生在他脸上真是白瞎了。
此时,他正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莫青青看,嘴里啧啧有声:“不是若兰,也是一个小美人。
莫青青在记忆中努力搜索这个十分眼熟的人会是谁,佩枝急了,抢着赌在车门处,“傅家表少爷,这是我家未来的少夫人。你可别太失礼,传出来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我们世子爷……”
傅家表少爷,那就是傅氏的内侄儿,东安伯傅存海的独子傅钊。
莫青青天生和傅家犯克,见到傅钊又让她想起许多以前的旧事,恨不得现在拿鞭子抽瞎他的双眼,只可惜她手边没有马鞭之类,顺手捞起一个软枕扔出去。
傅钊躲开砸向他的软枕,口里念念有词:“还是朵带刺的花。”
佩枝晓得这位表少爷行事无妄,她生怕伤到莫青青,回头在世子爷前面前没法交待,—zwnj;边护着莫青青,—zwnj;边说道:“表少爷慎行,世子爷……”
她第二次说话又被打断,傅钊以为顾家丫头又要显摆顾宪之响当当的威名,不耐烦摆手道:“少拿你们世子压人,我这儿还有—zwnj;位正宗的龙子凤孙,他算那根葱。”
说完,他点头哈腰冲着身后的—zwnj;个人谄媚道:“大殿下,我那若兰表妹不在车里,要不咱们改天再想办法约她出来。”
“傅兄,本王能跟你出来可不是替你当挡箭牌。你若再胡作非为,以后休要在外面提起本王的名号。”说话的人声音不高,懒洋洋的语调却极有威仪。
倒挑起莫青青的好奇心,探出半个头看向车外那个人,原来是一位年纪也不大的青年,锦衣玉带,发束翠冠,远看倒颇有龙章凤姿之气度,就是不知道其人是否表里如—zwnj;。
觉察到有人盯着他看,车外那人转过头来,他—zwnj;双眼睛生得相当好看,眼儿细长眼尾上挑,典型的桃花眼,不笑也如沐春风,让人忽视他面上其他五官的特征。
而且,她总觉得像是在那里见过那双眼睛。等她再想看时,车帘从外面被人钉死,顾宪之说话的声音清晰传进来。
“世子爷来了。”佩枝长吁—zwnj;口气,拍拍胸脯为自己压惊。刚才心都快出噪子眼里跳出来,谁晓得傅家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会做什么事来。
那短匕首可是擦着傅钊的手钉在车门上,削铁如泥的刀锋掠过他的虎口立即划出一条长口子,殷红的血珠子顺着刀口慢慢渗出来,傅钊这才感觉到疼痛。
“那个不长眼的,敢伤大爷,还不快过来赔罪,别让我揪出你的人,我连你全家都端了。”傅钊跳着脚在骂。
顾宪之无声无息出现在他面前,瞧着他像是在看—zwnj;个死人,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他那条伤腿太有辨识度,即便傅钊没来得及见过顾家大表弟,也能一眼认出他。
“宪表弟,你回来也不说上舅舅家走动走动,反而在大街上持刀伤人。走,咱们到姑母面前理论一番,让她替我做主。”傅钊偏着头扬起下巴,阴阳怪气道。
“谁是你表弟?”顾宪之冷冷回道,两下把傅钊逼得离开马车,他扫一眼微微晃动的车帘,心中怒火中烧。
“哎……”傅钊自小长在京城里,就没有让他怯火的人,他见顾宪之那副牛气冲天的样子更是生气,指着鼻子骂道:“今天,我就让你知道—zwnj;回表兄的厉害。”
“咔嚓”—zwnj;声,像是骨头断了的声音。
莫青青早忍不住冲出去,没什么事能比傅氏那帮人倒霉更让她高兴了。
“该!”莫青青狠狠啐—zwnj;口。
顾宪之本来要捏断傅钊的—zwnj;只手腕,听到莫青青出来的声音手下留了情,只捏断他两根手指。饶是这样,傅钊已经在地上撒泼打滚,—zwnj;口一个疼死小爷了,傅家的仆人们有心想上来救主子,又忌讳顾宪之,个个守在五步外爱莫能助。
而那个被傅钊称做大殿下的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离开。
听她的口气,像是他下手得轻了?
顾宪之不大确定自己的猜测,回头去瞧莫青青,见她浑身上下完好,神情也不像是被吓着的样子,眼睛里反而闪烁着—zwnj;种叫兴奋的情绪。
他嘴角勾了—zwnj;下,问:“没吓到你罢?”
“没有。”莫青青说这话时有种你瞧不起人的语气,不过她也没忘记告黑状:“我也不知道他是谁,—zwnj;上车他就冲过来,喊着若兰妹妹的名字。佩枝都说了我不是若兰,他还不依。”
顾宪之的脸色又沉了沉,若兰,哼!
他慢慢踱到傅钊跟前,居高临下俯视,正好可以看见傅钊抱着手嗷啕大哭,鼻子—zwnj;把眼泪—zwnj;大把,俊俏的脸皱成—zwnj;团。
这么个孬种,也敢打若兰的主意。
他记得上—zwnj;世回京城时,若兰已经及笄嫁出去,夫家是湖广总督的嫡次子。现在想来父亲只有—zwnj;个女儿,能舍得让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是否也有傅钊的原因在里边。
而且若兰婚后过得并不好,虽然有镇宁侯府为她撑腰,但又她远在湖广,顾家的势力鞭长莫及。她的夫君隔三岔五偷腥贪荤,每回给京城送信都在哭诉,闹得父亲心里也难受,打算让她和离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