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接大殿下回京,顾宪之便起身告辞。
“咱们这局残棋改天再下,今天不如顾表弟也跟着我一起回京,有方指挥使在,万事都便宜。”大殿下神色间颇为自傲,顺水做个人情。
他没想到,顾宪之又没给他面子,拒绝都不带找借口,直说顾家自有亲卫,不必劳烦他人。
接二连三踩着铁板,大殿下攥着手总算没有当面发作出来。
从大觉寺出来之后,他还同方指挥使报怨:“顾家人都是这么不识相,一起回京又拿他们做不了什么,撇得如此之清倒像我如小人一般。”
他与其在报怨顾宪之顶撞自己,不如在暗指顾宪之瞧不起锦衣卫。
锦衣卫指挥使一晒:“顾家人从来和锦衣卫不对盘,他若是跟着一起来,真还不是老侯爷带出来的孙儿。”
大殿下再没作声,方同哪是什么人,自小跟在皇祖父身边,熟知围绕在圣上周围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老侯爷顾山。
他这话只能当作是一时不忿报怨几句,说多了倒叫人起疑。
顾宪之这边晚大殿下一步离开大觉寺,雪后山路虽然难行,不过因为大殿下一行人在前面踏出一条路,他们只需要跟在后面放慢脚力,赶天黑回到京城不是什么难事。
镇宁侯府大门处,顾成擦着额上的汗来回转圈,一见世子他们回来忙迎上去。见他神色匆忙,顾宪之知道必定有什么要紧事,他下马叮咛弟弟:“把人送回去,你也马上出来到外书房,估计父亲在等着我们。”
这都到府里还让送啊?
顾意之不大高兴,大嫂在回京的路上骑马赶路也没见被冻着,怎么一到京城就变成娇小姐,事事要人替她操心。
他头一回顶撞起大哥:“我不去,她自己回去难道会少根毫毛。”
顾宪之过来轻踢一下弟弟,“让你去就去,少废话,多跑一趟你也不会少根毫毛。”
莫青青靠在车里睡得香甜,自然不知道车外顾意之拉着一张俊脸,气鼓鼓送她回拢月阁,她是被佩枝摇醒,迷迷糊糊下车,摸到床又补过一觉。
等到晚间临睡前给柳氏说起做法事的排场,听得柳氏又哭了一场,她眼中盈着泪直说好。
“青青,顾世子是个顶好的人。趁着没外人,咱们娘儿俩说句私房话,像他们这种人家只会把恩义挂在嘴边,而不是像顾世子这样实实在在为你打算。你爹爹若是知道你有这么好一个归宿,他兴许会说一句自个死得不亏。”柳氏怕女儿再提退亲的事,一直在私下苦口婆心劝她。
“好了,娘,我知道了。”莫青青言不由衷道,为了引开柳氏的注意力,她抬眼扫向屋内,问一句:“我刚才来,怎么没见到菱花。”
柳氏也是一个迷糊性子,凡事不大经心,她随口说道:“早起听了一耳朵,说夫人那边裁衣服,让菱花她们几个过去量尺寸,难道到这会子,死丫头还不知道回来。”
莫青青想得更多,她昨天在清虚观闹出那么一出,事后傅氏肯定反应过来,会回头找是谁有机会接近符条。
清虚观里的两个小道士见她拿过符条,顾宪之知道的更多,至于别人,她倒是不知道还会有谁看见了。
即便傅氏对她起疑,想问她的丫头却是注定无功而返。
菱花、春桃还有田妈妈都是土生土长的平泉本地人,问她们根本打探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她放下心来,照例看着柳氏服过药睡下,这才出来回自己屋子,丫头们替她通头准备歇息,不防百灵一头冲进屋子里,扑腾跪下直磕头:“求莫姑娘给奴婢做主,奴婢真的没有嚼过表姑娘的事非,奴婢不想被赶走,姑娘你要救奴婢。”
“怎么了?”莫青青也是惊讶。
怎么会扯到沈明玉身上。
百灵满脸都是泪水,舌头都在打结,说话也不甚利索,“奴婢也不知道,今儿正院说要裁衣裳,菱花姐姐她们几个早上过去量尺寸。奴婢跟着姑娘出去,刚回来便被孙婆婆喊走,她就问奴婢是哪里人,家里都还有谁,奴婢实话回道原来家在湘西,家里还有哥哥姐姐和弟弟。她们再问奴婢本来姓什么,又叫什么。”
她抹了一把泪水,抽抽答答道:“奴婢本姓苗,家里穷也没起过名,我娘叫我二妮。”
佩枝刚回府对诸事都不知情,猛一听百灵的回答没有错。
可她多了一个心眼,追问道:“不许有一句妄语,说实话,是不是你真的冒犯到表姑娘?”
百灵摇头,“奴婢没有啊,表姑娘在府里的那几日,她院子里一个粗使婆子常去大厨房打水,和奴婢碰上几次面,倒是说过两回话。奴婢连表姑娘长什么样也不清楚,孙婆婆突然过来说要带奴婢走,求莫姑娘做主啊!”
莫青青是听明白了,百灵替她打听过两回沈明玉的事,大概是让正院那边知道了。她们打发百灵走,不如说是敲山震虎要给她一个颜色瞧。
“你呆在这屋里哪儿不准去,谁要拿人让她来找我。”莫青青这一声颇有些当主子的气势。
孙婆婆刚踏进拢月阁里,不由又收住了脚,她这差事是越来越不好当。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咱们说过明珠的亲舅舅在湘西,又姓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