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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之从外面进来,瞧见阿武守在东厢檐底下，他撇一下嘴，心道果然。

“大哥”,他一头冲进去，眉眼横飞：“你猜谁来了？”

顾宪之垂眸没应声,信手把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盒里,发出清脆的声音。莫青青坐在他对面，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顾意之。

他们俩倒悠闲自在！

顾意之一扭身坐到大哥身边，抓起一个果子咔嚓咬下一大口，嘴里嚼着东西也不妨碍他说话：“我刚才出去，瞅见宁王府里的侍卫守在东边禅院外面，找人一问原来是大殿下也来大觉寺避雪，估摸着今晚也要住下，这下可热闹了。”

他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

顾宪之站起来,淡然说道：“走吧，回屋准备一下，等着贵客登门。”

“大哥,他真的会过来啊。”顾意之追问。

“你以为他会无缘无故跑来大觉寺,还会挑在今天？可是长点心罢。”顾宪之敲弟弟的额头,小脑瓜子看着机灵，一股精明劲不往正处使。

他都快走到房外，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叮嘱莫青青：“晚上你一个用饭，嫌闷了带着人到寺里逛一圈，让阿武跟着你,别逛太久了，天冷。”

莫青青点头应下，他走后屋里变得空寂,她独自坐在棋盘前又添满茶杯，细细品来。

在她的印象很少有人这么时时刻刻替她着想，嘘寒问暖，除了大哥和柳氏。

莫青青摇一下头，不去想这些无谓的事。反正枯坐着的确无聊，她喊来佩枝，披上外套，套上羊皮小靴，手里捧着小暖炉，领着两个丫头出来，阿武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三步远。

“今天下过雪，大觉寺有片塔林听说景致不错，还有点意思。”佩枝见莫姑娘神情恹恹的漫无目的闲逛，贴心地替她出主意。

“那就去吧。”莫青青带着人绕过墙角，远远来了一拔人，十来个侍卫拥着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翩翩而来，应该是大殿下吧，她连忙低头避到一边。

那厢大殿下也瞧见了她，在僧侣成群的大觉寺突兀出现一个少女，身披雪白狐裘，身姿婀娜娉婷，虽然只露出一边侧脸，不过以他阅美无数的眼力一眼瞧出是个小美人，生得且不俗。

这是顾家那位出身低微的未来儿媳妇吧，听说镇宁侯夫妇不是很满意这门亲事，倒是顾世子回京后走哪儿带到哪儿，也不避嫌。

大殿下收回目光，重新估量莫家在顾家祖孙心目中的地位。

他倒也不惊奇顾宪之像是知道他一定会过去，他进院子时，顾宪之负手立在台阶下迎接，两人首次谋面，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禅房里燃着茗香，亲卫上过茶后轻手轻脚退出去。

“请用茶。”顾宪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大殿下眼角扫过坐在一旁的顾家老二，又转头看向顾宪之，微笑道：“贵兄弟俩长得真是一点也不像。”

“听说大殿下也长得不像宁王。”顾宪之已经经历过这种试控和套口风，他明白对方想刺探出什么。

大殿下解颐，他笑起来非常好看，特别是一双美目，用光华夺目形容也不为过。

他身边有个身过半百的宦官微低着头，此时恰如其分插话：“我家殿下外貌酷肖圣上，也是圣上偏宠殿下，令宫中人直呼他为大殿下。顾世子才到京城，咱家说句越礼的话，世子爷可是和老侯爷长得一模一样，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圣上是没见过你，不然他见世子如见顾家老侯爷，心里也一定高兴。”

能用这种口气说起当今圣上，这位老宦官可是有来头。

顾宪之是知道的，大殿下身边一应服侍的人都是宫中圣上亲自挑选赐下，老宦官以前在圣上宫里贴身服侍。大殿下的得宠由此可见一斑。

他神色不动，直冲主题：“大殿下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讨论你我长得像谁这么简单，有什么事在下能为你分忧不妨直说。”

大殿下收起笑意，说了一个名字：“张其中这人，顾世子该知道吧。”

顾宪之点一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让大殿下心里很不舒服，论理他才是那个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在顾宪之面前却是摆不起威仪和架谱，反倒事事让他占领主导权。

没说几句话，已经是第二次了。

片刻之后，大殿下才开口说话：“顾世子好大的手腕，拿沈明远做饵，拉整个兵选司的人下水。张其中今天被革职问罪，已经被大理寺收监。朝中人心惶惶，世子跑来大觉寺静养清修，可真是……”

他顿了一下，笑道：“有老侯爷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