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雨水充沛。不期而至的乌云浇灭了炭火,淋湿了待烤的食物。牧奇水反射性地想要冲出房檐,抢救今夜的晚饭,被披着件蓝色外套的外交官喊住:“回来!”
“速度再快,也不能无视这么大的雨吧。”巫言不满地敲了敲他的额头,扒拉出两件雨衣,“穿好之后,我们一起去拿。”
首脑分配给外交官的团队,刚和房主谈完暂住的事宜,正在铺床、清理卧室。青年无意增加他们的工作量,拉起兜帽,就跳下了台阶,踏入漫天的雨幕里。
“……”
牧奇水不太开心。
淤泥溅脏了巫言的裤腿。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地击打着他。倾斜的水渗入袖子,涂抹了纤细的手指。雷声轰鸣,电光闪烁,衬得他有些狼狈。
……明明不必出去的。
刺客闷闷不乐地戴上兜帽。他在瞬息间追平了巫言,纠结着开始酝酿说辞,却迎来了一抹浸着水汽、干净而透澈,像是落到湖泊内的白雪一般的笑容。
他向他弯眸,灿烂似骄阳。
——照亮了昏暗的天空。
牧奇水顿时把翻滚了数次的话语咽回喉咙中,安安静静地跟着青年,抬起了食材箱。
狂风吹起了巫言的雨衣,密集且凶猛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脸颊边的发丝,洗刷了他的眼睫。外交官偏头,语气里含着晴朗又柔和的笑意:“奇水于我而言,便是一场倾盆大雨。”
“我望不见云层之上的太阳,等不来绚烂的彩虹,却感到非常非常安心。”
“被连绵的雨声包裹着——”
“如同拥抱了全世界一样。”
“虽然我沐浴不了灿金色的光,无法欣赏五彩斑斓的奇景,但是我在自己的小天地内,得到了最棒的、最静谧的沉寂。”
牧奇水抿起嘴唇。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加大力度,戳破了箱子。细微的破裂感唤回了他的理智,使他听见了不规律的、严重超速的心脏的脉动。
男人停下了脚步。
“奇水?”巫言面露疑惑。
天色遮住了繁复的云纹。刺客的挺拔身姿仿佛要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深褐色的眼眸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生机勃勃的亮度。他直觉性地退缩了一秒,才认真地询问道。
“阿言。”
“‘爱情’,是什么?”
“……”
巫言陷入了思考。
——实不相瞒,我也不懂。
……
接下来的几天,巫言领着“青春期”的崽崽,虚心地请教了团队中的哥哥姐姐们,然后在一个个“为什么要往我的嘴里硬塞狗粮的”的一言难尽的眼神里被轰走。
巫言:?
牧奇水:?
两脸懵逼。
直到抵达西幻板块,木头二人组亦没有总结出有用的结论,只好放下无意义的风花雪月,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柯利弗德的亲侍早已等在了交界口。
亲侍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见证了柯利弗德由一个熊孩子,成为一个暴君的过程,内心充满了忧郁,头发都快掉秃了。他瞅见本土板块的国徽,立刻上前一步,替巫言拉开车门。
“王命我来接您。”
巫言下了车:“辛苦了。”
他赶了几天的路,柯利弗德订购的各种各样的ai已经到了。一批分发到民间,辅助人们劳作,一批抬入学院,方便导师们研究运行规律,制作炼金傀儡。
一切都和巫言的想象不同。
在暴君的统治下的人民,不是战战兢兢、惶惶不安的。他们平常的交易、打闹、嬉笑。天真的孩童于商铺间穿梭,不小心撞下物品,就会遭到半是嫌弃半是纵容的斥责。
元素精灵们四处游荡,将热闹的、繁荣的城市点缀得恍若仙境,胜过了高悬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