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屋里的蜡烛被点燃,费桐丝毫没有休息的打算。手中的书看完,活动活动了筋骨,看了天色才晓得已经不早了。
“你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费桐晓得小怜在此伺候了许久,一直没说话。
小怜退了下去,费桐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打开门,望着一汪池水,旁边立着一根蜡烛,披了件衣裳,坐在那边缘上,腿在下面荡啊荡啊,脑子里什么都未想。
累了乏了,就关上门,整个人蜷缩在那张大床上,睡觉。这床,确实是大了。
五天,费桐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从那日后再未见过裴煜珩,今日与明日是休息之日,费桐问了些小怜需要的东西,便凭着记忆中的路往外走。
“费姑娘。”费桐回转过身子,便见到了白蔹,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只见她由一旁的宫女搀扶着,另一只手还搀扶着腰,走路极其缓慢,“早前就听皇上说你来了宫中,却一直没得见,在宫中过得可还舒坦?”
“劳烦娘娘挂心,我过得很好,还有要事,就不与娘娘叙旧了。”费桐转身就走,实在不想和她多聊。
哪知白蔹一把抓过她的手,另一手推开一旁宫女的搀扶,“这么着急作甚?多陪我聊聊不好?”
费桐并无心情理会她,将手一甩,她敢保证,她并未用多大的力气,可是白蔹却跌到了水池之中,这是什么戏码?
一旁的宫女大惊失色,贵妃娘娘可怀有龙种,“来人啊,救命啊!”宫女大喊。白蔹在水里扑腾着,还一边说着“我的肚子!”“我的孩子!”费桐皱眉,直接跳到水中,让一旁的宫女帮忙,白蔹踩着费桐才得已被救上岸,见了远处明黄色的身影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费桐从未受过这样的气,好心救她,却被当做垫脚石。水池里的水吞了好几口,才爬上来,就见裴煜珩抱着白蔹打算离开。她就看了这么一眼,然后爬起来转身朝着宫外走,丝毫不顾身上已经全湿。原来,白蔹是算计在此处了,好一朵白莲花啊!
水从费桐的身上滴落,从未有过的狼狈,周围的宫女太监指指点点,费桐只觉得冷,很冷很冷,犹如身在冰窖。
小顺子从远处跑来,手里拿着披风,与费桐说了几句,可她像是全然没有听见一般。只得走近,替她把披风披上,然后一路送她到宫门。
费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望着牌匾,心里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所有的坚强在那一刻轰然倒塌,一路走回来的意志也被侵蚀,两眼发黑,便晕了过去。守门的恰巧从府里出来,便见他家小姐浑身湿漉漉的,晕倒在府前,连忙搀扶进去,大声喊着“老爷夫人”。
学士府里忙作一团,进进出出,这大夫终于请来了,替费桐把了脉,便责怪道:“这人怀了身孕怎不注意一些,这胎儿可要保不住了!”
夫妇两人相视一看,不敢相信,这……
“你们先出去,吩咐人去烧些热水!”大夫似是不太高兴,将夫妻两人逐出了房间。两人站在门外,“相公,桐儿她……”费桐一向懂事,怎么就怀了身孕呢,甚至对他们连提都未曾提过。
“此事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吧。”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想而已。此事还得等她醒了好好问清楚……
两人站在房门外,看着从房间里端出来的血水一盆又一盆,两人看了甚是心疼,作孽啊!
清理完毕,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又用盆中干净的水洗了洗手,便坐在桌旁,写了两张药方,一张是补身子的,一张是治伤寒的,交于一旁的丫环让她去抓药。自己提着药箱出了门,将门好好关上。
“大夫,如何了?”
“无碍了,这段日子要好好调养身体,切忌重活、凉食。”夫妻两人道了谢,让管家带着大夫去领银子,干娘迫不及待地走进了房间。
只见费桐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她眼里的泪都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在一旁小声抽泣,她是心疼这孩子,也不知道当她醒来,晓得了此事,不知会不会伤心。
然而在皇宫之中,同样是掉入了水池中的白蔹,除了脸色不太好,并无大碍。裴煜珩坐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皇上……”
裴煜珩盯着床上躺着的人,眼神有些令人发悚,“易水阁进不去,你在那里等了多久?”易水阁,费桐住的地方,通往那里的通道有人把守,他下了严令,无关人等不准入内。
“臣妾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
“都是你算计好的,路距离水池还有段距离,就那么容易跌进去吗?”裴煜珩所说的话没有一点温度,就如他的人一样。白蔹不知他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是从南方回来之后,还是更早……
“你最好祈祷这个孩子能平安出世!”裴煜珩丢下这句话就甩袖离开,压根不理会在床上的白蔹。
“费桐!”白蔹狠厉地说出这个名字,手紧紧地抓住床单,如若不是费桐,裴煜珩也不至于现在对她这般冷酷无情,这个人一定不能再活在这个世上。
爱,多么恐怖,令人心生嫉妒,嫉妒之火熊熊燃烧之时,自己最深的灵魂也在慢慢烧尽,到最后找不到一丝踪影。
费桐的病迟迟不见好,浑身烫的厉害,喂药也一直喂不进去,几个婢女们轮流守着,情况依旧不见好转。
“相公,你替费桐告假吧,另外此事也别让皇上知晓。”干娘说道,费桐受了这么大的罪,不全都是因为他吗。
干爹也如此认为,现在只是祈祷费桐能熬过这关。
第三天,费桐的体温才降了下来,干爹为费桐请了两个月的假,等她养好身体,还去不去宫中当值,由她自己决定。
第五天,费桐终于醒了过来,身体还虚弱得很,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向干爹干娘赔罪,害他们担心了。至于其他,未曾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