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已经说完,费桐的思绪还停留在那片自己想象中的沙场之上。曲也停了,等她回神之时,大多数人都已经离开。
费桐朝着那后面的二胡先生走去。他双眼无神,摸索着将二胡收了起来,手发着抖,摸索这拐杖。
费桐将那被别人弄倒的拐杖递给了他,双手又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原来是个瞎子。“先生住在哪?我送您回去?”费桐将他扶起,向着茶楼外走去。
“城东那棵歪脖子柳树下,就是老生的家。先在这谢过姑娘了……”
“我还要谢谢先生送的茶呢!”
费桐带着那瞎子往前走,碰到什么脏东西也不说,看着那瞎子往前走去。费桐看着他的神色,倒也不像是装的。
在费桐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先生手中不知握着什么,像是什么粉末,稍稍松了手,随着风飘到了费桐的身上。
城东的歪脖子柳树下,坐落着一个小屋,很小,费桐推来了那门,仔细地观察这小屋里的一切。就一把椅子,一张桌子,都有些陈旧了,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搭着一个简陋的灶台,“先生,你一个人住啊。”
一个碗,一双筷子,摆在那灶台上。“我就孤寡老人一个。”费桐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那先生我就先走了。”那瞎子点了点头。
费桐想着,这先生家中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怎的还有钱请她喝那般好茶?她带着自己的疑问,走出了先生的家。
歪脖子树下的屋子里,那瞎子关了房门,将鞋和袜子尽数脱下,丢到了一边。双眼中燃烧着怒火,哪里有半分瞎子的样子?
“这该死的丫头!”他咒骂道,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人。打了水,走进自己的屋子,洗了脸,用面巾将脸上的妆容尽数擦去,那眼角的黑痣越来越明显。狭长的眼睛,鼻梁高挺,朱红的薄唇,如此样貌足以魅惑众生,哪里有半分像刚刚那个瞎子老头?
他将头发高高束起,换了身夜行衣,在大白天里,施展轻功朝着那万花楼去了。
万花楼,四鬼门的所在地。
那装作瞎子的刚进了密室,就遇上了攻击。“是我,奴。”那个被叫做奴的女子没有丝毫地留情,招招狠厉,眼看着那剑要刺入了喉咙,她才收了剑势。只是那白皙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些许的血迹。那人用手指将脖子上的血迹逝去,又放进嘴里,“我贫血,可不能浪费了。”
“你好好想想怎么和门主交代吧。”奴转身而去,那男子的眼光忽然温柔起来,看着那女子消失在转角处,才收回视线,朝着大殿去了。
“手下任务失败,请门主责罚。”林棱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人,今早奴告知说他任务失败,再加上奴当时的表情,林棱还以为他已经在任务中死了,赶过去亲手了结了那人。
“络,那种难度的任务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
任务只有他想不想做,没有他能不能完成。林棱知道这一点,所以想听听他的原因。
络没有说话,他总不能说突然间不想干了吧。
“去领罚吧。”四鬼门的处罚有点奇怪,就让人在冰室里待着。络已经进去了好些次了,一次比一次时间长,就算用内功也抵挡不住寒意,对他们来说,宛如人间地狱。
络对于今日在茶楼中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从容不迫地走向了冰室。
走在回路上的费桐越想越不对劲,那日裴煜珩成亲,在那拥挤的人群中,好像就有一位与那拉二胡先生一样的人,是巧合还是故意……
匆匆一瞥,费桐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想是不是对的。停下了迈向前的步子,转身又朝着原路返回……
“先生,在不在?”费桐叩响门扉,见里面没有丝毫反应,便走向了围墙处,瞄了瞄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边,飞身进了那院中。
竟没有人,短短的时间内,那瞎子先生能跑去哪里?至于是不是真瞎,还有待确定……
费桐进了屋子,只见那鞋与衣物被扔在大堂的一角,有些臭臭的味道,费桐捂着口鼻,又进了里屋,污水,脏了的面巾,还有那些瓶瓶罐罐。
这是被别人摆了一道啊,费桐想着。只是这人有什么用意呢,她不是权贵,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了,费桐严重怀疑,有人盯上了她,从她进了都城开始,就没遇见过什么好事,与她有接触的人也只有这么几个,林棱的身份神秘莫测,有这个可能;蒙垣心思单纯,不会这样做;裴煜珩……
费桐怀疑更多的是林棱,从他们相识到现在,林棱做了许多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再多这么一件,她也觉得很正常。
费桐踏上了回客栈的路,始终心不在焉的,连自己走错了路都不曾知晓。
若是下次见了林棱,她一定要问问,他口口声声说想与她结识,却在背后做这些事,是为什么。她必须要提前她的计划,蒙垣还在军营,怕是没有机会把她带去见裴煜珩了,那便只能靠自己了……
猛然抬头,却见自己身处他处,费桐对这边并不熟悉,问了好几个路人,才辗转到了熟悉的地方。
费桐踏进了客栈,掌柜的视线从算盘上挪开,“费姑娘,今日那茶楼说的是何事?”
“裴将军征战的事情,怎的,您有兴趣?”掌柜的笑着摆了摆手,又在开始拨弄算盘。费桐回了屋子,拿出了那张自己手绘的地图,想着该从何处入手,如何能让他们不怀疑自己的用意,并且让对方知晓自己的价值呢?
裴煜珩和白蔹两人都认得她,白蔹知晓她算命的本事,或许以这个能让裴煜珩另眼相看。光凭这一点,裴煜珩顶多对她认识多一分,但是……
费桐低沉着声音,喊了一声,不想再算计了,匆匆决定从明日开始便去那裴府蹲守!结果如何,便看那天意吧。“哎。”费桐倒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望着一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