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珩病了，身上起满了疹子，发起了高烧，与十几年前的症状一模一样，甚至还严重一些。

裴铮与皇甫晴发了火，将伺候裴煜珩的人都叫到了院中，“谁给少爷吃了用菊花做的东西？”

所有伺候裴煜珩的下人进府时，都强调过，凡是用菊花做的东西都不能出现在裴煜珩的院子中，甚至连用作观赏的菊花都没有。如今，裴煜珩却发了病，白蔹可不笨，相公生病是在去后山之后，不管是不是因为费桐，若是把此事推到费桐的身上，怕是她便不能继续留在裴府了。

白蔹神色戚戚，还是上前安抚着皇甫晴，“他们都伺候相公这么久了，不会不知道的……”紧接着，白蔹又转头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芍药，“芍药去泡壶茶让夫人降降火……”

皇甫晴刚想着说些什么，便有人呼道：“老爷，夫人，太医到了！”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领着太医进了院子，裴铮与皇甫晴带着太医进了房间，便在一旁候着，倒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纠结是不是后山上的人害了他。

太医把着脉，又将他的衣衫敞开些许，看他身上的疹子，便走到一旁的桌上，写着药方。“怎么样，太医？”皇甫晴十分焦急，就怕裴煜珩有什么不测，这次看起来比上次严重了许多。

“裴小将军没有大碍，按着老夫的药方去抓药，一日三次，每次以三碗水煎至一碗药后，让他喝下。”裴铮接过了药方，“多谢太医了。”他又喊来刚才那位中年男子，将药方交给他，“把太医送回去。”

皇甫晴这才放下了心，可放心归放心，生气归生气，她怎么能放过害裴煜珩的人呢？刚想着此事，芍药端了茶来，朝着白蔹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向皇甫晴行了礼，说道：“夫人，奴婢是看见姑爷从后山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病的，会不会是……”

芍药低着头，有些害怕的样子。“你说的可是真的！”皇甫晴板着脸，怒声说道。恰逢此时裴铮从房间里出来，拦住了正打算要去后山的皇甫晴。

“我去吧！”裴铮说道，明明就在几天前，他就与费桐说过裴煜珩不能食菊花的事，费桐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如果真是她，那这个人就不能留！

后山不高，施展了轻功，上山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费桐正在坐在树下闭目养神，昨日裴煜珩下山后，便让人添置了好些东西，这大树下便有了桌椅这些东西。

察觉到有人，费桐睁开了眼，见是裴铮，立即请他坐下，又转身去了屋里，端出了一壶茶来。她替裴铮倒了一杯茶，又折返回屋里，将那一沓纸拿了出来。

“他，怎么样了？”费桐自然是知晓裴铮为何来，肯定不是为了那些纸张。

裴铮的脸没有变化，只是那眸子里有点不敢置信，看着费桐，“真的是你？”当芍药说是费桐的时候，他不太相信，虽然只是见了一面，但是费桐给他的印象并不差。

费桐也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件事就是她干的！

“为何？”裴铮问道。

“为自己，为乌山寨……”乌山寨？她是乌山寨的人？

“费棋云是你的……”费桐听到裴铮提到爹爹的名字有些奇怪，从她跟裴铮提起乌山寨的时候，费桐就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你认识我爹爹？”

裴铮叹了一口气，此事是误会，他也晓得了原因，乌山寨啊，在他们的眼里是裴煜珩毁了乌山寨啊！“剿匪的命令是皇上下的，你爹爹与我是旧识，去乌山寨前我便叮嘱过珩儿，莫要伤了乌山寨人的性命，最好是能招安。倒没想到，他漏了你，我也没想到费棋云竟有了个女儿。”最初晓得乌山寨是费棋云在信中提起的，对于费桐他是只字未提，后来也就没有了消息，直到几个月前乌山寨的名声大噪，寨主神秘莫测，裴铮探寻了几次消息都无果，朝廷派裴煜珩前去剿匪……

裴铮摇着头，下了山。此次就当是还了当时的情吧，裴铮想。

可费桐依旧愣在那，裴铮刚刚的那番话，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如若乌山寨遇到的不是裴煜珩而是别人，他们只怕是已经没命了……

但是她却害了他！

裴铮下了山，就去了书房里，这一待便是一整天都没有出来。皇甫晴不知道这裴铮又出了什么问题，头有些疼，让王婶帮着按了按才舒缓了些。

“老爷是怎么回事？”皇甫晴闭着眼，眉头紧皱。

“好像是从后山回来便这样了。”后山，又是后山……

皇甫晴睁开了眼，刚站起来便有些眩晕，又生生坐了回去，大概是起得太急了。休息了会，才让王婶扶起她，走向书房。

裴铮其实也没做什么，坐在书案前，看着从费桐那里拿的一沓纸。

里面夹杂着她的一些看法和意见，开头是一阵寒暄，什么裴将军作战经验丰富，而她却纸上谈兵云云。

而后面所写的大都是对裴铮的那番经验之谈提的建议，好的地方一番褒奖，不足的地方提出自己的想法，甚至还有心地把他在纸上所说的地形画了出来，虽然与实际有点不符，有的建议也毫无实用性，但是仅仅一天的时间能做到如此，还如此有心，世上已是少有。

皇甫晴推门而进，裴铮抬头看了眼，便有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起来。

“你上后山，查出什么了吗？”皇甫晴想过，若真是后山那人弄的裴煜珩如此，一定不会放过她，至于手段她多得是。

“我一去她便承认了。”

“哦？”皇甫晴倒是十分诧异，心下有觉得此人还是有自知之明，既然她已经承认，那还等什么？皇甫晴作势要走，想要去后山抓了费桐，却被裴铮拉住了，问她：“你可曾还记得十几年前我带回来的那位朋友？”

“记得，就是那位你有意提拔他做官，却拒绝你的人。你怎的提到他了？”皇甫晴有些许疑惑，那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况且裴铮也早已没和那位朋友有往来，怎的今日偏偏提起了他来？她记得那位是姓费……

皇甫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们是……”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裴铮点了点头，皇甫晴皱了皱眉，“那她也不能害煜珩啊！”裴铮不知道该怎么对皇甫晴说，他也疼裴煜珩，但是他欠费棋云一条命，便决定不插手这件事。

裴铮叹了一口气，又将手上的那沓纸递给皇甫晴看，“珩儿前不久去剿匪，她就是那乌山寨的寨主，看样子，她也没想要珩儿的命。”皇甫晴将那纸张一张张翻看，虽然她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但是那笔迹和那涂涂画画的痕迹，已经证明了写这些东西的人十分用心。

皇甫晴轻轻将那沓纸放回了书案上，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书房。

皇甫晴还是去了，去了后山。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块地方……

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白蔹，也带着芍药跟随而去。没有功夫，山不高，倒还废了白蔹不少力气，而芍药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山上的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