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医护人员有的在悄悄抹泪。
所有人都知道,姜梨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紧迫,没有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出发了。
两个人一辆车,汽车行驶在冰雪荒漠中,一路向北。
姜梨坐在副驾驶,一路醒醒睡睡,走了十八个小时,车子抛锚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进了荒漠中央,周围荒无人烟,只有无尽的雪块冰棱。
步入极夜之地,黑暗仿佛将天地永远的吞噬,只剩天空中隐约亮着几颗星星。
任升下车查看状况,不出意外,这辆车完全不能启动了。
一回头就见姜梨下了车。
她穿的很厚,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却并不打算等任升修好车再走:“我们走路吧。”
任升没有异议,抛下手中的扳手,转身背上包和姜梨一起走入这茫茫雪地里。
又走了很久。
他们其实并没有走多远。姜梨的身体虚弱极了,走两步就气喘吁吁的。
任升一直沉默地在旁边陪着她。
直到力气耗尽,姜梨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任升赶快跑过来扶起她。
但是姜梨却不想起了,她感身体软绵绵的,已经没有力气支撑她站起来继续前进。
她挥手将任升推开:“就这样吧。”姜梨仰头看了看天:“这里应该也能看到极光。”
“嗯”
任升在姜梨的背后坐下,支撑住她的身体。
此时呼啸的寒风刚刚吹过一波,正是安静的时候。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呆在同一个空间。
姜梨和任升之间曾经间隔的东西太多了,权利、自由、富贵、治于人和受制于人。两个人的身份在不停的转换。
但在生死面前,仿佛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两个人就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今天的任升异常沉默,垂下黑沉沉的眼睛。
最后还是姜梨出了声。
“等我走了。你就要一个人管理公司,那些狡猾奸馋的老狐狸,不要手下留情,该清理的一个不留。”
“姜家走的太久了。盛极必衰,我上任时已经没有力气去清理这些沉疴顽疾,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有大把的力气去做这件事。”
“本身我就是属意你的,只是当年发病蒙昧,每天都过的昏昏沉沉的,有时候欺负你太过了。我很抱歉。”
“你可以继续恨我。”
“要好好活下去。”
姜梨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她背靠着任升,看不到任升脸上的表情。
可能是厌恶,也可能是怜悯。
不过都无所谓了。
时钟即将停摆。
姜梨说的那些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细细的翻腾她曾经经历过的几十年。
身后的任升一直没有出声,他在姜梨看不到的背后,满目的悲伤,眼泪一颗一颗地滑下来,结成了厚厚的冰疙瘩。
姜梨一直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
她喉头一梗,赤红液体从口鼻流出。
任升惶然回头,却只看到姜梨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