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把手弩发出破空声后,响马群中发出几声惨叫。
“谁把守的后路,怎会没察觉?马猴,带你的人过去,莫要走了一个,赖宝,你带人堵住下山的路,耶耶今日要大开杀戒!”响马头子从石头上一跃而下,将身形影藏到背光处。
李潼只让齐射两次,响马带人摸过来时,他已经退到远处,而坚守前院的李渲却陷入苦战。一个多时辰的僵持令所有人都丧失耐心,响马需要赶在天明前掠夺财货,王府侍卫则需坚守到天明等待援军,双方在正门内外一丈之地来回厮杀,连健壮的仆妇都需持刀挥砍。
“殿下,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莫如将屋中椅柜搬到门口,放火拒之!”留守前院的侍卫喘着粗气禀报。
“对,放火,放火,即便烧死也不能便宜贼酋!”李渲挺着大肚腩,伸手就抓起把椅子朝大门掷去。
这年头可没什么混凝土建筑,即便皇宫也是木头所筑,敢在自家放火的除却亡国皇帝,就是打算自杀的人。
平日里搬个桌椅就几步路的事,可如今男人都忙着厮杀,只剩些娇滴滴的丫鬟贵妇,体力活属于强人所难,又被响马吓得脚软,半柱香功夫才弄出十几把桌椅,眼见大门内已经涌入七八个彪悍响马,顿时哭爹喊娘地躲到屋里,士气一泄,原本拼死抵抗的仆役也开始慢慢后退,大门处再也无法守御。
王婉隔着木窗注视着这一切,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正如当初太原城下那几位被叛军残害的族姐一般,最后连尸骨都照不到!
“若是此刻能和他死在一起也成,起码黄泉路上还能结伴同行!”王婉痴痴想着。
李渲知道守不住了,大骂着挥剑冲杀,企图拖延妻儿死亡的时间。
“那胖人,若想家小活命,就乖乖降了,免得受那一刀之苦!”冲进院的响马冲着李渲大喊。
虽被圈禁多年,可李渲骨子里就是个不认命的,投降响马对他而言比死更难。堂堂皇家血脉岂容山贼玷污,若非事发突然,他都想先杀掉妻儿再转头死战。
“绑肥的,到时入长安再换点钱粮!”响马们互相打趣着朝李渲围了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李渲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多少劈刺,贼人们下手极轻,完美避开胸腹要害,专挑胳膊大腿这些地方下手,护卫自己的侍卫则只剩三五人守在厢房门口坚持,估计等自己倒下的同时,也是他们同死的时刻。
眼前有些发黑,手脚也开始酸软无力,李渲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一个响马通过扭腰躲过自己的剑锋。
“可惜几个孩子,若是当初自己不带出来就好了,虽说将来也是被圈禁一身,可总能留下丝希望!”李渲这样想着,脚步却开始虚浮,眼前的山贼越来越近。
“嗖!嗖!”
“进剿贼首,不降者杀!”
“不降者杀!”
不知何时,山上突然多了些摇动不停的火把,伴随着呐喊声与弓弩弦暴,响马们开始发生骚动。原本攻入院中的响马齐刷刷愣住,他们也怕官兵赶来将自己一网打尽。
侍卫们抓住这个机会,拼死冲杀,将奄奄一息的李渲拖到厢房,并开始往门口的桌椅上浇灯油点火。
“把床也拆了,让火烧得再旺些。”李渲抬起手想指指大门,却眼前一黑
真有官兵来了吗?李潼觉着不可能,他逃出不远就带人折返,避开搜索自己的响马后,按一人间隔三丈的距离再次开始放火,利用视觉差距制造出行军火把的样子。
“主家,弩箭已经射空,再待下去怕是不成!”侍卫首领小声道。
“多发几次空弦,吓吓他们就成,得让常山王那边多撑一会,快天明了,响马不敢多留!”李潼眯着眼远眺竹溪苑,隐隐能看到冲进院里的响马又乱糟糟开始往外跑。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却并不是哪一方独享。
在李潼欺骗响马的同时,却被一直苦苦搜寻他的马猴听到动静,带人开始合围上来
响马首领此时很生气,眼睁睁望着手下攻入大门,正打算跟进去挑选个俊俏丫鬟陪侍时,又眼睁睁望着手下退了出来,然后大门处就燃起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