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刚结束,张得虎的货物大部分是农家在地里翻出的各种吃食,田鼠干,兔皮靴,野菜野果什么的。也不像白日里那么讲究,全都乱七八糟堆在一块,任凭买家挑拣。
“地梨!这好吃,夫君打开春还没吃过鲜果呢,全要了!”王婉拿起个沾满黄泥的东西使劲擦拭,然后张开小嘴一口干掉,看那眯眼享受的样子就知道味不错。
出门逛街婆姨最大,先买回去再谈对错,李潼赶忙指使张得虎给地梨全挑出来,免得这姑奶奶跳脚。
“送,啊,送给贵人了,这东西不值钱!”张得虎边捡边支吾道。
“滚远,贵人还缺你俩铜子不成?”麻杆跳下马车,边帮着收拾边骂。
李潼乐呵呵地蹲下身,借着一旁的火把在货物中验看,然后发现不少黑黢黢的木块。
“那是木耳,山里长的,去年就收上来,药铺里给的价少,就给留到了现在。”张得虎傻乎乎地介绍。
李潼也懒得跟他啰嗦,指着地上的货物道:“全包起来,天黑瞧不清楚,给你五贯该够了吧?”
“啊,五贯?”张得虎明显被这价格吓得有些发懵,愁眉苦脸望向麻杆。
王婉这时才悄悄道:“木耳可是好药,核桃大的一点就要百钱,您这是打算明抢?”
不知道物价就这下场,李潼老脸有些通红,还以为自个大气,孰不知还占着便宜。
男人的尊严在外需要女人维护,王婉笑呵呵地扔下个金锭道:“夫君那是逗你玩呢,哪会在这并州城做出明抢的事来,这是十两足金,买下来也够了,多出的就赏你吧!”
张得虎捧着金锭赶忙磕头,嘴里不住念叨:“谢贵人,谢贵人赏赐。”
麻杆乐呵呵地将货物搬进马车,冲着还在磕头的张得虎拍了两下,这才挥手告别。
有了木耳和地梨,李潼实在没兴趣再逛街,脑海里满满都是木耳马蹄炒肉片,要是再配上壶酒,那滋味啧啧。
王婉属于典型的吃货,跟李渲不相上下,听到有新菜品,立马爬到车上,催促着麻杆往家赶去。
伙房的厨子对主家已经不感冒了,哪怕李潼这大半夜闯进来,他也能泰然处之。
洗净的地梨去皮,切成薄片。嫌冷水发木耳太慢,干脆烧开水来发。
姜片,野葱,蒜沫爆香,肉片,地梨,木耳一股脑放锅里,加点糖霜,酱油,再来点细盐
王婉小心翼翼望着眼前的盘子不敢下手,因为拿药做菜这事颠覆了她的认知。
“赶紧尝尝,一会凉了就不好吃!”李潼夹起一筷塞嘴里,嚼几下后觉得,应该有国营饭店八成的功力。
王婉夹起一点点肉片,闭着眼睛塞进嘴里,看模样不叫吃菜,该叫试毒。
“嗯,还成,这是肉,香的!”王婉努力咽下嘴里的东西。
“嗯,香是因为厨子没拿臭肉给你,赶紧吃木耳,这东西才养颜!”李潼夹起一筷子就塞王婉嘴里,逼着她给吃下去。
李渲不知道从哪听到的风声,大半夜居然骑着快马杀到,然后站门口让李潼给打包一盆菜,借口是家里婆姨得补补身子。
“一家兄弟哪那么多讲究,站门口是打我脸呐!”李潼三两下将李渲拖下马。
胖子抱着大门死活不愿进,嘴里喊道:“自家兄弟才得遵从祖令,前日里才被母妃骂过一顿,今日可万万不能再犯。若非嘴里馋的厉害,我也不会跑这来。”
李潼气乐了,指着门外灯笼道:“瞧清楚,挂的是白纸灯,不是府邸的黄布灯!”
李渲这才伸头看去,见到门口悬着的只是普通百姓家用白纸灯,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肚皮道:“既然如此,我弟何不速速上菜,与为兄大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