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卷土重来,这种事李潼有准备,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快。尤其还是与契丹人联手。
“可有耶律阿保机参与其中?”李潼担忧地问道。
程举摇摇头:“未曾听说耶律王室参与其中,想必是契丹小部落受独眼龙蛊惑,私自南下。”
李潼松了口气,然后想到耶律阿保机现在才九岁,自己哪来那么多的担心。
“去信李可举,倘若他要北伐鞑靼,先修好契丹再做打算,否则算了,什么也不管,派人送信给代州刺史李思臣,让他收拢辖内牧族,尽量迁往滹沱河南岸。我估计李克用还会再度南下,倘若赫连铎没防备,那云州怕是就没了!”李潼脑子飞速转动。
“可需去信给吐谷浑?”程举问道。
“去,但不是给吐谷浑,而是给契苾璋,让窦瀚写这封信,就说朝中觉着振武军无甚战事,想让他带兵南下勤王!”李潼嘿嘿笑着给出意见。
能够做上节度使的人,没有一个好相与,哪怕知道这封信是假的,契苾璋也不会坐视不理。因为李克用可是同时被河东,振武两军攻击,哪怕契苾璋看不起吐谷浑人,于情于理都会出手帮一把。
到时留给李克用的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再次恳求大唐皇帝,让他饶恕自己,否则往后就真的只能留在鞑靼啃沙子了。
作为李克用今后的对手,李潼还给自己留了张底牌,那就是正在养伤的安敬思。
作为一个孤儿安敬思很害怕被人抛弃,尤其是当李国昌带着人马从他面前跑过,看都没看他一眼时。这个栗特人顿时心如死灰,哪怕被弩箭射穿了身体,眼睛依旧望着李国昌逃跑的方向。
在李潼不计成本的治疗下,安敬思的伤势在慢慢恢复。见到李潼进屋,赶忙拄着拐杖起身行礼。
“好了好了,你伤势未愈,先躺着吧!本王今日过来是想问你些事!”李潼笑眯眯地坐到床尾。
对于自小就被歧视的栗特人而言,能够有口饭吃,便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李潼不但赏了他饭,还给治伤,安敬思觉着即便恩人李克用对自己也就那样。
安敬思恭恭敬敬躺回床上,低着头等待李潼问询。
“朱邪赤心父子在鞑靼应该收拢了不少部众吧?”
安敬思点点头:“自鞑靼白马王左帐,到赤川帐,共计二十七部十万人马!”
李潼很高兴,鞑靼所谓的十万部众,那包含了老弱病残妇女儿童。实际能上战场的不超过三万。也就是说,如今李克用在鞑靼草原最多能调集一万多人马,除非契丹相助,否则独眼龙想攻下朔州、云州这种兵城是不可能的,更别提南下并州报仇。
“那沙陀部众还有多少跟随朱邪氏?”李潼又问。
安敬思略微迟疑,思索一阵才说道:“当有三万众,当初云州失陷,沙陀族老曾率九帐人马先行北入鞑靼,后来李国昌又率延武七帐北上。”
作为沙陀贵族,只有沙陀部众才是李克用父子最忠心的手下,按照漠北草原的规矩,长途迁徙时必然抛弃老弱病残,那沙陀军在李克用手下应该有近万人,这才是李潼最担心的。因为整个沙陀部落中,朱邪氏犹如神一般的存在,只要俾不掳稍有不甚,独眼龙便会亲自接管沙陀人,那才是河东最大的威胁。
李潼苦笑,接着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愿做我家臣吗?”
安敬思愣住了,很长时间没开口,反倒是门口守卫的武户升喊道:“殿下,咋不收某家?”
“滚远,你是名门之后,能跟安敬思比么,他可是栗特人,想要凭本事爬上高位,除非安禄山复生。只有成为本王的家臣,在左金吾卫军中才不会受人眼色。”李潼连哄带骗地说。
安敬思是个直肠子,听到此事关系自己利益问题,猛然抬头道:“安敬思愿为家臣!”
李潼点点头,随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往后你便叫李存孝吧。”
一代名将李存孝,就这样出现在大唐的历史长河中,并且以一介家臣的身份,最终做到别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爬上的高位。
李潼没有太强的收集嗜好,他对李存孝的印象还仅仅停留在十三太保那传说般的存在。因此,在栗特人面前,李潼并未表现得太热情。可即便如此,李存孝也拜服得五体投地,因为在沙陀人看来,俘虏与奴隶是划等号的。即便李克用收留了自己,可在平日的相处中,李克用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从未如李潼般到过自己住的屋子,而且还坐在自己床上。
军营外,李潼不断挠着屁股,方才他居然没注意,安敬思被子上爬着不少虱子,现在转移阵地,这身衣裳要不用开水煮三遍怕是不敢再穿了。
“殿下,为何对那降俘如此厚待?”武户升还在为家臣的事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