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蠢货,谢二郎把米送到咱家,那是知道若是直接拿给贤娘,恐别人传出风言风语,你真当是给你的了?”
宁小春再次觉得舅妈不太聪明的亚子,非要明面上争,想也知道就是姥姥说都给她们,她们也不可能都要啊。
李贤娘从旁劝慰,李安平警告地瞪了媳妇一眼,钱氏见状赶紧将米袋放在地上,心不甘情不愿道:“没,我没当是咱家的,只是好奇这占城稻是啥样的,谢二郎送米是感念小春对谢巧的照顾,大姑姑你都拿走吧,我们若想吃,自己跟他买去了。”
李姥姥听她前面说的还算有板有眼,心中气渐消,可偏听她画蛇添足加了最后一句,那话明晃晃是说给贤娘听的,当即重新怒从心起。
宁小春也一瞬的无语,唯恐当真争吵起来,忙挤到姥姥身边,说:“姥姥,既然是谢二郎感谢我送的米,那我就都拿走了……”
李贤娘:“小春!”
钱氏:“呃……”
李姥姥:“都拿走!”
宁小春仍是笑嘻嘻的:“不过我家得了好东西,总不能吃独食,这五斤米就当我们孝敬给姥姥的,晚上咱就熬一大锅粥,都尝尝这占城稻究竟什么滋味。”
李贤娘望着女儿,露出宠溺笑来。
李姥姥被小春哄得,心中烫贴,气也消了大半,心中不禁想小春这丫头,比钱氏还要会办事说话,钱氏多长几岁,全是白长,不过她原本就打定主意只留一半,叫钱氏一通搅和,更没理由多留。
“你的心意姥姥知道,不过我们这边只三口人,你家有四口,你们姐仨又都是长身体年纪,这袋子米不用都送给姥姥,姥姥留一半就行了。”
“姥姥,我家还有呢,我背着娘跟谢家买了十斤米,这米煮干饭不好吃,熬粥还成,十斤能吃好久了。”
“让你拿走一半你就拿走一半,再犟,姥姥一两都不要了。”
眼见姥姥态度坚决,宁小春不再争辩。
过了会,钱氏将米袋子里的米倒进自家盛粮食的斗里,好在她这次学乖了,没有故意多倒,送回来的米袋还剩下大半,李姥姥这才脸色稍霁。
转日一早,天还未亮,李安平就装好了一车豆子拉向村口,谢麒早驾车等候多时,碰头后,俩人就慢悠悠驶了起来。
这一白天,钱氏心中像揣了兔子,一会自言自语一句应是到哪哪哪了,一会又问李贤娘一句他们究竟卖不卖的出去,又暗自腹诽,头两天卖贤娘家黄豆,因是初来乍到,想是卖得容易,再之后才卖自家豆子,那会周围人家都买的差不多了,还会有人买吗?
待到傍晚,谢麒和李安平回来了,钱氏跟风似的头一个冲了出去,她见车上只剩下几个空袋子,当即喜不自胜,大嗓门喊了一句,“都卖了?”
李安平虽是一脸疲惫,眼中却掩不住喜色,“我先去宋家还车。”
过了约有一炷香时间,李安平才踏着拖沓步子走来。
这会,天都快黑了,钱氏瞪他,“还个车咋这么久?”
“还不是宋家拉着我问了半天?”
“那你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
“你就是个呆子,你实话实说,他家看有利可图,回头不借咱车子了,自个去卖豆子了。”
“他家地多,小儿媳又怀孕了,今年怕是更忙,哪有时间自己赶车去卖豆子?再说我能怎么骗他?车上粮袋都空了,我还能睁眼说瞎话不好卖?”
“那他问没问你多钱一斤卖的?”
“问了,我说三文钱一斤。”
钱氏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傻?咋这也告他?”
“我看你才是傻,粮铺五文钱两斤收豆子,若是赶上丰收,价格还会再低点,你说我告宋家咱多钱卖的?我告他家我两文钱卖的?那我还费什么劲?”
“呃……”
李姥姥听了俩人对话,忍不住瞥了钱氏一眼,“你就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只以为自己最精,你说我儿累了一天,你咋也不知道盛饭倒水?光顾着问东问西。”
钱氏闻言,赶忙去厨房盛粥。
李安平捧着碗狼吞虎咽,不过一盏茶功夫,就已吃完。
钱氏麻利收拾,然后回到厅里,问他这一天情况。
“这有什么卖不出去的?咱们选的王家村,他们村往常种萝卜,很少有人家种黄豆,咱家黄豆卖得比粮铺便宜,自然是有人买。”
钱氏抚了抚胸口,这才放了心。
李安平歪在凳上,忽地感叹一声,“这谢二郎年纪虽小,倒是能说会道……”
李姥姥和钱氏都好奇看去。
“你们知道他稻米卖多钱一斤?”
钱氏:“不是四文钱吗?”
李安平摇头:“他卖五文钱一斤。”
钱氏惊呼一声,“那还有人买吗?”
“好歹是米,自然是有人买的。回来时他说,既然出来零卖,价格自然不压得太低,若不然只比粮铺收涨半文钱,实在是不值。”
钱氏听了,心中羡慕极了,恨不得自家豆子也再涨涨价,不过黄豆本就价贱,铺子里才卖四文钱一斤,偶尔粮价浮动,也超不过五文,他家若卖的高,恐怕就没人买了。她心里打定主意,来年自家也要种这占城稻。
李姥姥见儿子困顿,不再缠他说话,让他早早回屋歇着,明日还要去卖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