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简沉吟半晌,这才说,“第一步,你母亲将持王命旗连夜出城前往戍城卫。你母亲定能说服郑将军支持你。但是按照规制,如无虎符,郑将军不敢擅自进城,否则杀无赦。所以此时就算郑将军有心助你,无虎符,依然寸步难行。”
长川追问,“那如何是好?”
巫马简摆了摆手,“所以第二步,要装作无意通过渔阳夫人安插在荥阳宫内的眼线,将你母亲手持王命旗连夜出城的消息,及时传给渔阳夫人。渔阳夫人与华阳夫人交好,自然会把消息告知华阳夫人。两位夫人结合宫外乱局,会容易作出你母亲志在掌控戍城卫的判断。一方面为了确保城内治安,另一方面为了不让戍城卫落入你母亲手里,华阳夫人肯定会用虎符调取戍城卫进城。这样我们就实现借力移花接木,将戍城卫调入了城内,切断了城内城外的消息。所以三桩难事,实现了两桩。”
长川点了点头,“华阳夫人与我们一向面和心不和,要想她支持侄儿,怕是不容易。”巫马简微微叹了口气,“确实如此。不过那时我们掌握了戍城卫,又趁乱铲除了异己,华阳夫人有心阻拦,此时已是独木难支,这是其一;再者华阳夫人与大王多年无后,所以在抢夺王位时,本身就会落人一步;那时我们恩威并施,她权衡再三,迫不得已也只有接受事实。”
长川抚掌,“舅舅高见。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恩威并施?”巫马简反抄着手,走了两步才说到,“你的信使不是说有人看见胡蒙身边似乎有个目盲之人么?”长川点头,但是却不明白这与对姜戎恩威并施有何关系。巫马简见他不明,耐心解释到,“凑巧卫北侯身边也有一个目盲的谋臣。”长川这才明白,“舅舅的意思,是嫁祸给卫北侯的谋臣?”
巫马简点了点头,“是,也不是。在你母亲说服郑将军之后,务必在华阳夫人上朝之前,与其见上一面,说服她支持你。如果她拒绝,就把这一段透漏给她。”长川又不明白了,“可未必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只怕难以让华阳夫人就范。”“是不是同一个人,对捕风捉影的人来说,对造谣生事的人而言,这都不重要。相信华阳夫人也会明白这一点的。”
长川恍然大悟,“舅舅说了施威了,那如何施恩呢?”“许她继续监国,和保证卫北侯家族的名誉和地位。”巫马简徐徐说来。
长川似乎不情愿,“这样不会对小侄牵掣么?”巫马简慈爱得看着他,宽慰道,“眼下最最要紧的事,是你登上王位。华阳夫人监国之事,今后再慢慢处理。”……
长川慢慢从回忆中醒来,恭顺的回答,“华阳夫人多年代王监国,处置得当,深得百官和百姓赞誉。所以愚儿私下认为,无论哪位公子登王位,仍须尊华阳夫人监国,同心协力共卫大汉。”
巫马简回头望了典谟一眼,典谟会意,连忙称赞道,“长川公子深明大义,臣等恭愿长川公子为王,与华阳夫人监国,同治大汉。”
典谟这么一呼,百官也随之附和。
姜戎感觉到身后獠牙面具内的呼吸声又加重了,低头瞥见他们握住弯刀的手臂也似乎紧了几分。抬头去看巫马简,发现他也正好望着自己,目光深邃,似乎在等待自己的反应,姜戎内心明白,那也是在等待向身后的戎装大汉发出信号。
姜戎环顾了四周,发现百官多支持长川,就算有几个心怀异议,此时也不愿发声。内心权衡再三,明白自己已经是独木一支,稍有不慎,不但无法阻止长川登位,恐怕还会丧命当场。也罢,既然长川在百官面前立誓,仍尊自己监国,那暂且许他上位,今后再从长计议。私揣再三,只好勉强说到,“长川公子为新王,也是极好的。”
巫马简听她这么一说,赶忙俯身行礼,“恭请长川公子登王座。”
长川紧绷的心终于舒展开了,心满意足的登上王座,迎接百官朝拜。忽然触到腰间,感觉少了些东西,恍惚想起,腰牌昨晚早已不见了,心里一沉,暗思,“有些事情必须从速处理……”想到这里,连忙开口吩咐道,“传天下齐聚王城,为先王送丧!”巫马简听长川如此处置深以为然,但又提醒到,“如今四境不宁,辅国四侯不便离界。”长川哦了一声,望着巫马简深邃的目光,似乎读懂了一样,接着吩咐,“既然如此,那就传令由四侯世子、县主代为送丧……”巫马简见长川读懂了自己的意思,心里的石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