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之钧随着两人进去,却是一个后花园。四人辗转了一阵,忽然来到一个大厅,大厅里人声鼎沸。大厅长宽约莫二十余丈,四周彩锦叠障,奢华无比。正北靠墙有一个长约三丈宽约两丈的勾栏,勾栏四周香樟木栏,鲜花环绕。
围着勾栏放着几十张或大或小的桌案,都摆着点心,时新蔬果。桌案或坐一人,或围坐多人,都是神情怡然。蛮之钧留意到正对勾栏那一桌空着,似乎是特地留下来的。靠左挨着一桌,坐着一个铁塔般的黑壮汉,面色粗鄙,一身腱子肉鼓起,斜眼目中无人,看谁似乎都觉得不顺眼,周围围着几个市井无赖。
早有小仆把四人引到空桌。墨偙和孟云臺坚持让蛮之钧和司马错坐正中,他两人分坐两侧作陪。蛮之钧和司马错坚持不同意,四人坚持了半晌,最后蛮之均和墨偙居中,司马错和孟云臺分坐两侧。才一落座,就听到那黑大汉不阴不阳嘲讽,“哪来的三个白皮小子,把黑大爷都给挤边上了。”
但也只是听到他发发牢骚。蛮之均心里推测,墨偙和孟云臺似乎来头不小。落座之后约莫说了盏茶闲话,就听到忽然一声锣响。蛮之钧抬眼一看,八名妙龄少女鱼贯而出,都裹着一笼薄纱,拿着清一色的琵琶,身材曼妙,纱衣裹身,隐秘部位若隐若现。
八名少女,如同飞天一般,围着勾栏且弹且舞。琵琶幽怨绵长,舞姿曼妙婀娜,纱衣迎风飞舞。转瞬间,舞姿忽然一变,两人成对且舞且吻,慢慢又作出男女交合之姿。看客们哄笑起来,全无刚才斯文样子,都在起哄脱脱。蛮之钧年少之人,只觉得全身热燥。
那黑大汉,拍着桌子,早已满嘴污秽言语,一把把往勾栏里撒半两钱。众人见黑大汉开始撒钱,也纷纷往勾栏里撒半两钱,叮叮当当响声不绝,转眼地上就铺满一层。
墨偙和孟云臺两人也跟着各自扔了一块金饼,约莫两三两重。蛮之均往衣袖里掏,先摸着几个金饼,犹豫了一下,又放下去,抓了一把半两钱抛了上去。
少女们不再表演,蹲下身清扫勾栏地上的赏钱。又向墨偙和孟云臺一齐施了个礼,便轻轻退下。骚动的看客们,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黑大汉忽然大声嚷叫,“一样的白面小子,有的人是金饼,有的人却是几个半两。”
黑大汉话音一落,哄堂大笑。
听到黑大汉这样嘲讽,蛮之钧憋得满脸通红,司马错也觉得尴尬。墨偙和孟云臺连忙宽慰,蛮之钧怨气,才渐渐平息了些。
忽然听到古筝轻轻一拨,接着几声婉转筝声传来。蛮之均听出来,是凤求凰。看客们逐渐安静下来。依次走出八个少女,清一色红亵衣,衬着光洁的肌肤,让人心神不宁。八人拿着琴瑟琵琶笛箫等,合着古筝的凤求凰又让人心安气宁。
舞台中间,忽然陷下去,渐渐升起。蛮之钧放眼一望,却是一个少女,一张瓜子脸,细细弯眉之下,却是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明亮清澈,又带着一丝媚意;高挺鼻子,衬着一张总是带着浅笑的小嘴,一头秀发如瀑散在白玉一般的双肩上。身形瘦长,露出一片酥胸。收腰黄绿纱裙裹着红亵衣,肤色胜雪,如凝脂白玉。
看客们沸腾起来。黑大汉更是拍着桌子,大叫,“新来的小娘子!新来的小娘子!”旁边的几个无赖随声附和,“一定要让黑大爷吃头道汤。”
司马错又望了黑大汉一眼,心里揣测他的来头。黑大汉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多数看客都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不过今晚墨偙和孟云臺来头似乎更大,处处压着黑大汉,早已经让黑大汉暴躁不耐烦了。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安,但是却又察觉不到哪里有异常。
那黄绿纱裙少女三面行礼,仿佛像往半夜漆黑昏睡中的鸭群中扔进了一只猫,气氛一下子聒噪起来。
一个小仆上来,鞠了一躬,大声说到:“各位大爷,今晚是荟茹姑娘头一次献舞。各位大爷谁来点苞?”
墨偙见蛮之钧和司马错面露疑惑神色,便解释到,“点苞,是乐坊的行话。就是姑娘第一次献舞,价高者夺魁,与姑娘共度首夜春宵。”
蛮之钧惊呼一声,“还有这事?”
孟云臺呵呵一笑,“你与这荟茹姑娘,倒是金童玉女一对,不如就点了荟茹姑娘,成就乐坊一段佳话。”
蛮之钧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来这风流之地,已经是冒着胆子了。要是再作出点苞这事,家父知道了,还不扒下一层皮。”
墨偙只是笑笑,“说笑了。难得你我一见如故,孟兄,要不你我做个东,成就他二人今晚良缘。”
孟云臺抚掌大笑,“好事!好事!”
蛮之钧连连摇头推却,司马错也连连说不可不可。墨偙与孟云臺只是含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