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从遥远的天际落下来。
那仿佛是从九天的方向,又恍惚间来自亘古,或者更遥远的地方,天空,还是银河。
它落在了一柄刀上,于是那柄刀便有了光,刀光拖曳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出来,看上去蔚为壮观,宛如天边漏下来的银河,从遥远天际飘来的天河之水一样,波光粼粼。
这是天河刀,有刀从天上来,取天河之水洗之,开山劈河,无往不利。
刀并不是天河刀的第一任主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任。
他更像是一个匆匆过客,在茫茫岁月里面,拥有过天河刀一段时日,然后经过岁月变换和沧海桑田,老去甚至死去,唯有刀还是刀,不曾迟钝。
他或许不会像陈源那样的剑意,这样的东西太玄奥,太深刻,不适合像刀这样大开大合的使法。
所以他觉得,万丈豪光从天落的样子,才是出刀时应该有的样子。
他也真的做到了。
虽不至万丈豪光,但也总要显得壮阔许多,以至于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完全忘记了他为何出刀,更加忘记了那道朴素至极的剑意。
那道剑意,就是这样一种容易被人忽略掉的东西啊。
只是,刀不会忘,他的天河刀更不会,早早在第一时间,就锁定住了对方。
那是一道飘忽不定的东西,是剑意,只是很锋利。
刀从来没有见到过,有比这个更加锋利的剑意,那仿佛是用专门的磨石砥砺打磨过了一样的锋锐无匹,哪怕只是略微感知一下,就觉得自己的精神被细密的针密密麻麻的戳在心田之上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
于是刀光乍起,裹挟着那些或许是天河光芒,或许只是自身真元凝聚出来以后的景象,反正如同彗星落地一般,动静极大。
动静极大,地面上的那些土啊,草啊,花啊,木啊,统统都倒戈相向。
它们被吹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从被翻开的泥土里面,去找到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
不少修士脸上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他们围观,然后吃了土,还被吹了一脸的灰尘,更有许多人在大道之路上蒙上了一层阴影无法抹去。
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居然只是为了看一个才刚刚进入山麓学院的弟子,被戒律院捉拿回去?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更像是一个笑话,而且是属于没有人肯相信的那种。
但事实上,这道刀光的确很厉害,很痛快,跟陈源出手的剑意一样直接,直来直去。
这也是为什么现场会被弄得如此狼狈的原因,两者都是不肯退让又直来直去的东西,它们相互之间的碰撞,那不是针尖对麦芒,就是陨石撞陨石,是惨烈无比的。
天河刀的刀光从拖曳极长的后方,慢慢开始消失。
陈源的双脚渐渐从凌空的状态开始着陆地面。
只是他的眉头还皱着,模样有些痛苦,但似乎还在挣扎着不愿意就这样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