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柳望舒知道晋王找代笔还是上辈子凑巧听到柳朗和霍雪莲的闲聊，柳朗说晋王喜欢让人去年轻学子那买文章充当自己写的，“这不是傻吗？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文风，尤其是策论这种东西，一个人怎么能写出南辕北辙观点完全不同的文章来，岂不是自相矛盾。”

“这在外面买不安全吧，为何不请人到府上，用着也安心。”

“寻常人的代笔都是请自己的门客写，他倒好，觉得门客写的不好，俗套，觉得外面人写的新颖。”柳朗是科举出身，对这种买卖文章之事向来厌恶，有辱斯文。但是现在能怎么办，买文章的是自己女婿，他还能指着鼻子骂吗？还得替他收拾干净，“我在落榜书生里寻了一个人介绍给他，放在王府，专门替他代笔，统一文风，日后不能去外面买，这要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作为晋王岳父的柳朗会愿意替他弥补，现在不是他岳父的柳朗，还会容忍这种行为吗？

柳望舒引导父亲去看了晋王给他的文章，果然不过看了三四篇，父亲就发现了问题，眉头紧锁，“宋志云在干什么？”翰林院宋志云，是晋王的授业恩师。

也是状元出身，不过官运不怎么样，一直窝在翰林院，不过素有才名，不然也不会被陛下选为皇子老师。

柳望舒是后知道晋王府前死人的消息，霍雪莲说的时候还庆幸，“幸好你没选晋王，看着斯文有礼的人，怎知会干出这样的事。”

“秦王花名在外，可没听说他身上有人命官司。”霍雪莲连连摇头，“一个怀孕的女子被他当场踢到小产，还不让人去救，活活让人流血而死。”

“就算不是他的骨肉，又何至于此？”

“这样的冷心恶肝，简直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柳望舒惊愕过后，倒是反应过来这可能是秦王设的圈套，晋王在达成目标前是很能忍的，前世她久久未怀孕，他也没有弄出来过庶生子，何况现在他还未娶妻，为了名声是决计不会弄出庶生子了。

不过，真的有一个无辜女子为此丧生吗？柳望舒不确认。

“何况从那女子身上还掉下晋王的玉佩。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晋王这样的男人是最可怕的。”霍雪莲说，“什么恩不恩，只对他有利就活着，对他不利就死。”

死在他手上过的柳望舒轻轻点头，所以对付这样的人，切记不可手软。一颗大树，不可能一刀就砍断，但是一刀接一刀，他总会倒下。这次运气好，还是连环刀。

宋志云知道国子监作业的题目，去问过国子监的老师，说是国学院的李院长送过来的题目，国学院也考过，想要比较一下两边学生的水平。

这事从前是没有过，但是最近经常有，毕竟国学院这几批的考生质量都很好，国子监不卖国学院的面子，也要卖未来进士们的面子。

李子然，那是柳朗的知交好友，这些题目这么有针对性，又想起晋王曾经递给柳朗说要他指教的文章，串起事情的脉络，宋志云脸色苍白，他主动去找了柳朗。

柳朗案前摆放了好几篇文章，问宋志云看着可眼熟，宋志云禁闭双唇。

“宋兄啊，你糊涂。”柳朗道，“就是你自己亲手替殿下写，也好过他这样在外东买西买，这世上可有不透风的墙？”

“我其实早就发现殿下交上来的作业，维持在水平线上，风格却大相径庭，我也曾隐晦提醒，但是殿下。”宋志云说，“殿下只让我点评文章好坏，其余不用我多嘴。”

“旁人管不了，这和旁人也没关系。但是你是他的老师呀，教好教坏责任全在你。”

“宋兄素有文名，岂能晚节不保。”柳朗痛心的说。

宋志云从柳府出来失魂落魄，到家都没反应过来，枯坐了一夜，终于想通了，下朝后就去跟殿下请辞，“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教导不了晋王。”

昱帝奇怪，晋王如今参与朝政，跟着老师学习的时间已经很短，很快就用不着老师上课，为何在这个时候请辞。

“微臣教导殿下十年有余，然，未教得殿下知之为知之，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宋志云长俯在地。

昱帝是再三逼问才知道晋王让人代写作业的事，这事皇子年少时没少做过，皇子伴读就是干这个的，但是都长得这样大了，作业还让别人写，还舔脸自居，坦然接受别人的赞美，昱帝只觉得脸热恼火，他也不是严格要求让他们都文采斐然，都能去考状元，但是，至少不能这样糊弄他。

想到自己曾经在大臣面前吹嘘过晋王的文章，昱帝就恨不得抽这逆子一个耳光。

“去，把晋王给朕叫来。”昱帝怒道。

晋王进宫时只以为是春雨的事让父皇知道了，他早有应对语，倒是不慌乱，只是神情装的十分郁闷，见了昱帝，先跪下口喊父皇的膝行过去，“父皇，儿臣这次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说。”昱帝问。难道他还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先生已经让他恶心的教不下去。

“儿臣是真的只见过那女子一面，事后也妥帖的处理了，不知道她是拿了人家的钱，还是遭人胁迫，跑到儿臣府上闹了这么一出，现在都以为儿臣始乱终弃，儿臣冤枉啊。”

“女子？”昱帝反问，什么女子？

这事虽然半个京城都传遍了，但是瞒上不瞒下，宫中还不知晓此事。

“陈雷。”昱帝喝道。

內侍监总管太监匆匆而来，”陛下。“

“晋王府的女子闹出了什么事？为何没人来告知朕？”昱帝问。

“父皇你不知道？”晋王后之后觉，“那父皇这么生气把我叫来是为何事？”

“速去把此事查清楚告知朕。”昱帝说，“现在京中发生什么事都不用跟朕禀告了？是当朕死了不成

陈雷直直下跪，闷重的声音让人听了就膝盖疼，“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