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朝堂,谈何对错？

为官数十载，王延年见过太多得势之人意气风发的样子，也见过失势后的落魄,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他都见过。

年少时还替人打抱不平,可如今，王延年只想家国太平。

师生对视半晌,在彼此眼中都见到了不可退却的坚定,王延年不由叹道：“你不是非他不可，何必要堵上秦国公府。”

听到这话,顾烈不由想起了秦国公府上下,上一世,他死后还不知……

楚昭炎一定会善待他们的。

身上还有些不舒服，顾烈清了清嗓子,认真思考起来，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也不认同王延年的话。

“老师,即使朝廷里并不存在绝对的公正，可我想,是非和对错之分,该长存于心,若连我们都失去了这个坚持,那百姓还能依靠谁？”

“你——？”

王延年气得不轻，听到这话,只觉心闷，不是不解楚昭炎和顾烈为什么会产生感情，只是不想身陷囹圄,被天下人指责。

见王延年面上复杂表情，顾烈撑着靠在床头，沉吟片刻才继续开口。

他不打算放手，更不可能看着楚昭炎另娶他人，王延年的话，的确是说错了。

在感情上，他还真非楚昭炎不可。

朝外看了眼，瞥见窗户闪过的人影，忍不住笑了。

顾烈想了想：“在老师眼中，我和他的事，天地不容，世俗难以接受，而我也要背负起不堪的罪名，可是——”

“可是这些事情都只是旁人所臆想的，他同我在一起并未耽误正事，也不曾误国，更没有因我不顾百姓，依老师看，他和从前有什么不同吗？”

一句话问得王延年语塞。

楚昭炎不枉当初先帝所托，如今的大楚在九州中依旧是实力雄厚的中原之主，就算是有人觊觎边境，但有定北军镇守，近年来并无战事。

反倒是河东之乱，竟是起于内部。

“我敬重您，他也和我一样，昨日他来过，旁的事情都不曾和我提及，但唯独您去宣政殿一事，他和我说了。”

“陛下他……”

“他一向是个重情的人，尽管如今百官眼中，他比先帝更为杀伐果断，但他是您的学生，老师应该知道才是。”

顾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王延年，但他知道，王延年并非站在了他们的对面，比起李寿单纯的反对，王延年只是不忍。

不忍他们因此受到天下的责难，更不忍因此让人有可趁之机。

半晌沉默后，王延年重叹一声，见顾烈眼里的固执，竟然气笑了，无奈摇头。

“你一向比他更知道怎么招人喜欢，前一阵子听元霁提到你，我还以为你转了性，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对了，上回元霁的事，还好吧？”

“那小子资质平平，不过也算得聪明，好赖也能博个功名，这阵子被他父亲压在家里念书，闷坏了。”

提及王元霁，王延年难得语气软了些，只是再看顾烈，又想起了顾烈和楚昭炎。

这两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倔。

“别太招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