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一事,与你无关。”
“我只是恰好想到了一些事,你……又何必在乎。”顾烈拍拍楚昭炎的肩,随后想起什么:“陛下不会治我一个无礼之罪吧?”
面上神情微动,楚昭炎少有见到顾烈这种表情,以前的顾烈有种一往无前的冲劲,连待人处事都有这几分傲慢,性子更算不得上识时务,在朝里得罪了不少人。
可有他护着和秦国公做靠山,西京上下也无人敢在明面上和顾烈过不去。
现在的顾烈,处事老道,就算是偶尔开玩笑时,也总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分明是……
瞳孔微缩,楚昭炎无奈摇头,继续朝前走:“要是真想治你的罪,你这大不敬的罪名,十条命都不够我治。”
“那什么时候陛下要是厌倦我这个脾气了,岂不是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杀了,啧,难怪都说帝王无情。”
“你再多说几句,我让严辖今晚就把你绑进宫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再出宫,安心陪在我身边。”
“那也不是不行,替你收拾这些,还挺累的。”
其中任何一句话让外人听到,怕是都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撞破了当今天子的秘密,可惜,秦国公府是西京里,最安全的地方。
严辖守在门外,看了眼那边的苏合,见苏合目不斜视,转而盯着正走来的阿初。
“公子吩咐,送茶水进去。”
阿初心里有些发怯,一想到之前顾烈违抗圣意,又几次三番和楚昭炎起了冲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牵连了顾烈,给顾烈惹麻烦。
小心翼翼盯着严辖,得到严辖点头许可,立即长出一口气。
走到门前,敲了一下门:“公子,是我。”
“进来吧。”顾烈扫一眼地上跪着的顾荃,答应了一声后起身绕着顾荃走了一圈,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等到阿初离开,才板起脸。
刚才阿初进来,他给顾荃留了点面子,只是让他跪着,现在——
气得牙痒,一脚踹在顾荃腿上:“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把楚昭炎经常到府上来的事告诉谢玉?你嫌秦国公府的人活得太久,想送大家一块去地府作伴?”
“我——”
“你什么你!你这脑子出门一趟全丢在路上让狗吃了还是一直就没脑子!”
谢玉那是什么人?谢家遗孤,谢家明面上是灭门,可当初定罪的时候是楚昭炎下的令,后面翻案的证据还未送到徐州,谢家就满门惨死。
不管是不是楚昭炎指使,谢玉对楚昭炎都不可能怀有好感。
顾荃居然会把楚昭炎经常到国公府来的事告诉谢玉,朝廷上下,这件事情是秘密吗?可谁会不长眼拿着到处说?
顾荃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跪在那儿,知道顾烈所言是为了他好,甚至还是在楚昭炎面前保他,他……
真的差点害死国公府上下的人。
“我知错了。”
“知道错有什么用,长记性了吗?”顾烈恨铁不成钢,上一世他死时,唯一想的就是顾荃能平安无事,可惜这个人,他还在同州未回,便冲撞楚昭炎,被严辖拿下,软禁在国公府。
这一世还没走到那个地步,顾荃就来了这么一招,他能不被气到?
旁边坐着的楚昭炎看着兄弟俩一唱一和,放下杯子,朝顾烈看去:“他才十七,你和他计较这些做什么,倒是谢玉,留在国公府,怕是会添不少乱子。”
“陛下,我哥说我错了,我就是错了,臣……罪该万死,险些让陛下遇刺,臣请陛下降罪。”顾荃听到楚昭炎的话,立即道:“我自愿领罪,还望陛下成全。”
“那你让朕如何罚你?将你收押刑部大牢还是送往大理寺?”
“这——”是不是太严重了一点?
顾荃只是不想顾烈为了自己在楚昭炎面前委曲求全,可不是真的要请掉脑袋的罪,那他还怎么听他爹的话,照顾好家里。
见顾荃犹豫,顾烈不忍直视的别开脸,打开扇子给自己降降温。
迟早要被顾荃气死,连说这种话都这么没气势。
“宣威将军之女的案子还未告破,牵连到靖安侯府,这几日,逸之和我入宫,以便朕随时了解案情,至于谢玉,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可是——”顾荃刚想说什么,让顾烈一个眼神瞪回来,愤愤道:“臣听令。”
“看住谢玉,不得出任何差错,他死你死,明白了吗?”
什么!顾荃诧异看向楚昭炎,见楚昭炎神情肃然,不像是开玩笑,下意识看向顾烈,却见顾烈脸上也有诧异,更是糊涂了。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谢玉的命保住了?
“臣遵旨。”
楚昭炎点头,拢了拢袖口起身道:“让阿初给你收拾东西,随我入宫吧。”
“你说真的?”顾烈回过神,眉头拧在一起,站在那一步也不往前走,表情更是不情愿,恨不得脚下生根扎进地里。
入宫?那不是羊入虎口,亲手把自己送到楚昭炎的龙床上去。
他倒是不介意和楚昭炎有点什么,反正只要不牵扯感情,排解需求也是正常,可是——
低头扫一眼望着自己的顾荃,顾烈突然觉得他在顾荃心里的形象,怕是从此一去不复返,还不知成了什么样。
走至门口的楚昭炎回身望着顾烈,眼里闪过算计,嘴边嗜着一抹得逞后的笑意。
“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同你开玩笑?逸之,朕刚才的话,是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