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太〡安宫却难得一见的灯火通明。
楚昭炎一身常服从宫外回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下就匆匆往□□宫来,才一进门,就有了准备。
他的这位母亲,向来是强势的。
能稳坐中宫多年,又能保他太子之位不受威胁,又岂会是一个老眼昏花的寻常妇人,耳聪目明不说,宫内宫外的事,也不见得能瞒住。
“母后。”
“我以为,国公府已经改成行宫。”
殿内伺候的内侍尽数退下,只有汪尘和王嬷嬷在一旁伺候。
闻言楚昭炎微蹙一下眉,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无奈,讨厌看向坐在前面的刘太后:“母后言重了。”
“哀家的话是不是言重了,陛下心里清楚,你是我儿子,有些事,瞒不过我。”刘太后抬眼看向身边的汪尘和王嬷嬷,两人会意,向楚昭炎行礼后便从殿内离开,到殿外守着。
两人离开,主殿内只剩下母子俩沉默不语。
自从楚昭炎登基至今,不是忙于政事就是出宫,鲜少有机会和刘太后坐下好好说会儿话,母子俩见面的次数,比楚昭炎出宫的次数还不如。
刘太后一个强势了半生的人,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
尤其,顾烈还是一个男人。
“哀家问你,顾烈值得你不顾自己楚王的身份,每月三番五次的出宫与他见面吗?”
开门见山的一句话,让母子间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的那层纸彻底被捅破,没有办法再回避。
顾烈值得吗?
心中重复这句话,楚昭炎眼里的疑惑逐渐散去,变得明晰:“值得。”
“砰——!”
桌上青釉玉碗擦着楚昭炎的身子,砸在身后梁柱上,立即摔得粉碎,碎片四溅,飞得到处都是。
面上神情不变,楚昭炎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紧抿着唇角,不愿意正面冲撞刘太后。
一个是他的生母,生养之恩不能忘,另一个是他这些年来,放在心上的人,他亦不能负了两人的感情。
“值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一国之君,是九州中原之主,将来,你会一统九州,让九州臣服于你,大楚的子民都会将你视为神明,你却告诉我,你要和你一个男人在一起!”
刘太后咬牙切齿:“我真恨围场那日,老天眷顾他,竟然给他一条命,只是摔伤腿,昏迷几日,他这样的人,不该还活在世上,应该永远都不能醒来,安分地做一个死人。”
“母后。”
“你心疼了?”刘太后站起身,一身红底黑纹的凤袍,依旧是当年执掌中宫的模样。
一个顾烈,居然让他们母子间生出间隙,让楚昭炎背弃了她这个母亲,只是一个男人,为了他不惜顶撞她,更不惜撒谎维护她。
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走至楚昭炎面前,刘太后微抬着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冷笑道:“我养得好儿子,和我一样的心狠,又一身好手段,你知不知道,一旦你们俩的事被世人知道,将会被人唾弃,他是皇室的玩〡物,你的禁〡脔。”
“他不一样——”
闻言楚昭炎蹙眉,脸上表情终于起了变化,想要说什么,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
刘太后笑声刺耳,像是在嘲讽他和顾烈的关系。
“不一样?你们的关系见不得人,见不得光,人人都会唾弃他的身份,不管他是不是战功赫赫,后世人谈论起来时,只会想起他一个八尺男儿,屈居人下、委身承欢!”
不是,顾烈会是大楚一统九州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