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局势如风云变幻,顾荃的事早早传开，人人自省，生怕下一个被揭露的人是自己,日常行事安分不少。

上下隐隐弥漫着的不安，终于在顾荃被押回京的那日被推到人前。

任谁都没有想到,顾荃竟然会被押在囚车里，一路从城门被押进刑部,手脚戴着镣铐,身上的囚衣格外刺眼。

“在朔州的那段时间，接触过的人里,有怀疑的对象吗？”

昏暗的提审室,形制简单的木桌后,顾荃坐在那里，听着一句接一句的拷问,忍不住双手抱头，懊恼的把脸埋进双臂间。

小半年的时间，接触过的人不上万也上千,他怎么可能想得起来是谁在什么时候下的手。

通敌的证据，从他才到朔州就已经准备好,如果不是去朔州是他自己的决定,他都要怀疑安排他去朔州的人是早设下圈套,等着他往里跳。

望着顾荃,赵恪无奈起身，推开门离开,让司隶先把顾荃带回去。

任谁都知道这些证据仿佛一座山，压在顾荃身上，不尽快为顾荃找到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那就真的没办法再拖延时间。

“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张衡见赵恪出来，立即迎上前，问了一句见赵恪摇头，立即明白过来：“那就只能等别的消息了。”

“先这样，我会尽量保证所有的审理都是经过我的手，确保他的安全，你放手去查，一定要尽快拿到证据。”

“恩。”

两人并肩走到别处，张衡回到二司去交代一些事情，不把事情交代下去，他没办法去查顾荃这件事。

不由想起之前顾烈对徐桧的敌意，如今徐桧和霍桐走得那么近，怕是已经加入霍家军麾下，这件事……

只能从徐桧身上入手。

通敌叛国的罪名，实在太重了。

不管是谁，都担不起这个罪名。

“谁——！这个时候城门已关，任何人不得进城，除非——”

城门守卫走到拒马前望着门外骑在马上的一队人，风尘仆仆，马蹄扬起的灰尘后面，面色难看。

守卫抬头盯着为首的人，还不等再开口询问，一块腰牌朝桌上扔去。

“让开。”

拿起腰牌，守卫忙不迭且侧过身，立即叫醒同伴拉开拒马。

这腰牌，别说眼前的城门，就是连宫门都可以随意出入。

扫一眼守卫，顾烈收敛情绪，打马朝着刑部的方向去——总算是在五月初十前赶回来，眼下离初十还有六天，足够了。

“丁十，你去一趟大理寺，我去刑部，事情结束后，在国公府见。”

“大人是想？”

丁十看一眼顾烈，眼神带着一些询问的意思，见顾烈点头，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调转马头，叫上两个人跟着，兵分两路往大理寺去。

事情紧急，的确是要先把问题弄明白才能想出对策。

如今的情况，他不适合入宫，只能先去刑部，有张衡在，他知道顾荃不会吃多少亏，但不见到人，心就落不下。

时隔两月再踏入横巷，顾烈下马把缰绳扔给手下的人，一路畅行，直到遇上张衡。

两人对视一眼，张衡立即拉着他进了房间。

“比陛下预想的早回来了一日，你该不会——”

“阿荃怎么样？”

“陛下已经安排好一切，不过，这件事情陛下明面上交由三司查，暗中已经让赤炎卫协助御史台暗查，只要吴中丞那边能完成陛下给的任务，事情应该会有眉目。”张衡知道眼下顾烈最担心的是什么，立即把这几日的事情和盘托出。

尽管早知道楚昭炎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滴水不漏，顾烈从张衡嘴里听到这些事，才觉得真正的踏实。

朝外看了一眼，他来刑部的事，就算是再谨慎，也会被传出去，刑部也不是个能放心说话的地方。

既然来了，那些人想看他着急，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我去看看他，一会儿回国公府。”

“恩，我让人带你过去。”

顾烈闻言点点头，拍了一下张衡的肩：“师兄，这件事情，有劳了。”

张衡失笑，这段时间来瘦了一些的脸上露出几分揶揄：“往后你给我家的小丫头多留意个如意郎君，我就心满意足了。”

“包在我身上。”

去看顾荃的路上，顾烈心里不由生出几分苦涩——他再怎么努力，事情好像还是会转回原点，顾家还是被算计了。

明知是霍桐和徐桧在背后捣的鬼，但他拿不到证据，就没有办法除掉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