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半日,宣政殿已经迎来又送走了几波人,待到平静下来时,宣政殿第一内侍高德和内宫第一近卫严辖站在殿外,朝宫门方向看了一眼后默契对视。
今儿的天真好,楚王陛下出宫散散心,是应该的。
“严侍卫,今晚打算吃什么?”
“承蒙高公公关心,一碗白饭三两小菜足以果腹。”
“习武之人,着实与众不同。”
三两句场面话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又盯着宫门的方向走神——宫外的确比宫里好玩,难怪楚昭炎三天两头往外跑。
何况,宫外还有那人在。
听着耳边传来的热闹,顾烈心情倒是不错,除了——
扭头看一眼身边对热闹街市颇有兴趣的楚昭炎,嫌弃的撇嘴。
楚昭炎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出宫?
“听闻谢家小公子在你府上?”楚昭炎收回落在摊贩上的视线,轻描淡写问了句:“谢家的案子至今未破,这回他进京,是有了线索?”
“天底下,有什么事是能瞒得住你的?”
“你的心思。”
楚昭炎真是,故意的。
自觉无趣的耸肩,不接这话,转而道:“谢玉只有在侯府才算安全,不过谢家的案子要等等,眼下,还是——”
“刘洹没那个胆子杀人灭口。”
“我知道。”
靖安侯刘勤骁勇善战,也是为大楚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只可惜,自视过高,又有刘太后撑腰,自先帝驾崩后便越发不受管束,在朝野越加过分。
一子一女都养得极为骄纵,本是能继承父业,就算是不能,也能稳固刘氏势力的人,结果全养歪了。
见楚昭炎看来的眼神,顾烈转着手里的扇子,笑起来:“像是刘洹这种男人,不让他吃点苦头,怎么能长记性。”
“人你真送回侯府了?”
“怎么可能。”
楚昭炎眼里闪过无奈,却见顾烈眼中狡黠,便笑了起来。
朝廷上下,的确也该有个顾烈这样的人,否则,不知多少老臣、重臣仗着辈份和功劳,为所欲为。
“死因可查到了?”
“的确是溺死不假,但不是在那口井里溺死的,是在别处溺死后抛尸井中。”提到案子,顾烈表情变了变,停下步子看向楚昭炎:“在她鼻子里发现了不属于井里的泥沙,我入宫前,张部司还在查。”
杀人抛尸,罪大恶极。
刑部共有三个司部,刑部一司审理偷盗失踪案件,二司主审命案,三司则是郡州移交的案子,三部各司其职,由刑部尚书统管,各部部司主管。
从御街拐进东市的横巷里,六部衙门就藏在这条街里,街口尽管无人看守,可西京上下也不会有人会不长眼主动往这里来。
要击鼓鸣冤,先去西京府衙大门,六部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
“下官——”
刑部尚书在书阁内听到下属来报,顾烈又回来,刚出来迎接,谁知一抬头,看见顾烈身旁跟着的楚昭炎,一下噤声,躬身立在原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这刑部是怎么了?
才过半日,来的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赵尚书这是怎么了?”
“顾大人和——”赵恪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楚昭炎,见他穿的常服,只好假装不知道:“刚才已经查出死者口鼻里的泥沙来源,可以大致锁定第一案发现场,死亡时间也可以确定了。”
“刑部事务繁多,我自行过去,让张部司陪着就行。”
“是。”
赵恪听到这话一下松了口气,叫来一个人给顾烈和楚昭炎引路,便站在一旁目送两人往刑部二司的院子去。
今天刑部的门是不是开得不对?这么多事,明天还是换个方向试试。
顾烈和楚昭炎进了刑部二司,还没进到房里,就听到张部司一声怒斥。
“谁让你们上绳子了!这可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得起?谁、是谁让你们——”
“部司,是世子想要逃走,我们才——”
“胡说八道!世子是请来的,只是例行审问,便是顾大人亲自发话,既无罪行,怎么能用逃走这种词,定是你们误会了!”
门外顾烈一脸笑意,这个张衡,倒是有点意思。
怕是这会儿刘洹脸上已经挂不住了,回去后,估计得在刘勤面前告上一状。
朝身边的楚昭炎看了眼,顾烈抬脚往里走:“刑部倒是人才济济,从前怎么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