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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裴招招本来以为,陈朝露这么热情邀请她,肯定是另有所图。

要说起来,陈朝露是货真价实的陈家人,与陆琼枝也十分亲密,并不像是有隔阂的样子。

可是她还记得她昏迷醒来那日,陈朝露分明与她对上了视线,却绝口不提她已经醒来之事。从之后陈康时和陆琼枝的表现来看,陈朝露显然在那之后依旧没有将这件事告知陈相夫妇。

回想那日陈朝露见她醒来,朝她眨的那几下眼睛,似乎也暗藏什么深意。

可裴招招自认跟她之间,不过就是个感情浅薄、素未蒙面的表姐妹关系,实在想不出她对自己示好的理由。

她同意跟陈朝露出去的目的也在于此,她想看看陈朝露到底有什么用意。

可没想到,陈朝露领着她仿佛真就只是单纯地出来逛逛。

在繁华热闹的集市上,她会如同普通人家的姑娘一般,兴高采烈地买下两支冰糖葫芦,笑语盈盈地将其中一支递给裴招招。

路过每一个售卖着新奇玩意儿的小摊,她都会留意裴招招视线扫过的每一个东西,然后叫身后侍女将她视线停留最久的那个东西买下来。

裴招招有些琢磨不透,陈朝露对她的态度不仅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是体贴照顾,表现得十分亲密热络。看上去仿佛她们不是素未蒙面的表姐妹,而是相处多年的亲生姐妹一般。

陈朝露挽着她几乎逛遍了整个玉京城,还在各个知名的酒楼里一一品尝了招牌菜色与特制糕点。整个过程中陈朝露也一直在旁喋喋不休地为她介绍着玉京的美食美景与有趣的奇闻轶事。

不知不觉便在外逛了大半天,夜色降临,陈朝露却仍没有表现出要回府的意思。

她跃跃欲试地看向裴招招,提议道:“表姐,玉京的绾银湖夜景也是出了名的。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也没多远,这么早回府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泛舟湖上?”

裴招招点了点头,便跟着陈朝露来到绾银湖边。陈朝露在湖边雇了艘画舸,挽着裴招招上了船,她的侍女和十三也紧随其后。

船夫解开绑在湖边杨柳上的船绳,待她们坐好后便划动着船桨慢悠悠地在湖上荡漾。

绾银湖位于玉京中心,离皇宫也没有多远。湖很大,中心似乎有两三个漆黑安寂的小洲。

与湖心小洲截然相反,湖边湖上却是灯火斑斓。湖边有不少亭台楼阁、轩榭廊坊,湖上每隔几米便有一艘船只,有的是乌篷小船,有的是豪华画舫。除此之外,还有数不尽的五颜六色的莲花灯在水面上漂浮着。

皓月当空,湖面如镜,水天相映成趣。华灯映水,画舫凌波,泛舟湖上能依稀听见往来船只上传来的或吟诗作赋或饮酒奏乐之声。

陈朝露紧挨着裴招招,兴致勃勃精力十足地介绍着绾银湖边的风光建筑。她絮絮叨叨许久,有些不好意思地拉着裴招招的手道:“表姐,一直都是我说话,都没见你怎么开口,你可是累了?还是我话太多了?”

裴招招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她双手合拢的掌心中抽回来,微微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只是听你说的十分有趣,太过入神了。”

陈朝露眨了眨眼,又十分自然地挽住了裴招招胳膊,颇有些撒娇意味道:“那就好,我还怕表姐嫌我烦呢。说起来不知怎的,我就是感觉与表姐一见如故,表姐这个称呼总觉得有些生疏,我可以唤你姐姐吗?”

裴招招淡淡道:“你若唤我姐姐,待到我和朝月表姐共处一室,岂不是分不清你唤的到底是我还是她?”

陈朝露露出天真懵懂的表情:“大姐姐是大姐姐,表姐是姐姐,是不一样的。”

她又转了转眼珠:“这样吧,你们二人同在场时,我就唤表姐为招招姐姐,这样便不会混淆你们二人了。”

不过一个称谓,随意她喊便是。裴招招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却听陈朝露仿佛心血来潮般提问:“姐姐,你可有想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呀?”

裴招招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微微沉吟后道:“婚姻大事皆是父母说了算,我无父无母,便只能听从舅舅安排了。”

陈朝露嘟了嘟嘴,有些不赞同:“可若是听从父母之命,嫁给一个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人,岂不是人生毫无乐趣。”

她又似乎有些好奇地问:“姐姐难道就没有什么心仪之人吗?或者说,姐姐比较欣赏什么样的人?”

她伸出手指掰数着:“容貌一流的,才华上佳的,武力一等的,家世丰厚的……姐姐更喜欢哪一种?”

裴招招这下是更加摸不清陈朝露想做什么了,怎么仿佛是想要给她牵红线一般?她敷衍道:“朝露表妹提起的这些,其中任何一点辅以优良品行,应该都足以成为世间大部分姑娘心中的完美夫婿了。”

陈朝露突然眼睛一亮,也不知是否会错了意,又看向她道:“只要是姐姐喜欢,京中乃至整个天下间的年轻才俊哪个嫁不得?姐姐不妨告诉我,你更喜欢哪一种?我也好替你物色物色。”

她还真准备给自己说媒?裴招招脸上不免有些古怪之色,好在有面纱遮挡,夜色掩盖,陈朝露倒也没法察觉。

裴招招摇了摇头,婉言谢绝道:“我一个做表姐的,怎好意思麻烦表妹抛头露面替我物色夫婿。届时传出去,不说我,便是表妹乃至整个相府恐怕都会招致笑话。况且,舅舅这个时间接我回京,想必是对我的婚事已经有了安排吧。”

陈朝露笑意一僵,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她微微蹙起眉,似是有些烦恼:“可我爹安排给姐姐的婚事并不合适呀。”

陈康时意图送外甥女入宫的消息,虽未公布,但在玉京高官之间并不是个秘密。陈朝露作为陈家一员,知道也不算意外,可是她既然知道,却还意图鼓动她另谋佳婿?

就算她想另谋佳婿,皇帝的口谕岂能说改就改?除非逃离玉京,从此销声匿迹,不然怎么可能不进宫,且还光明正大嫁给别人。

裴招招不禁有些好奇陈朝露到底想做什么,便诧异地看向她:“舅舅这么快就已经决定好了我的婚事么?怎么我竟没听舅舅提起过。”

陈朝露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有些疑惑:“姐姐竟然不知道?不应该呀……”

她最后几个字说得十分轻,仿佛是喃喃自语。

她为何如此肯定裴招招就该已经知悉此事?

裴招招眼神一凝,蓦然想起了尚在北地时便收到的那封告知她要被送入后宫的手书。

那封手书是从陈康时安排的人手里偷偷递过来的,以陈朝露的身份,要买通他们不难。

此刻想想,那手书上的字迹,端庄方正,但并没有那种力透纸背的苍风劲骨。若说是女子笔迹,倒也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