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真心话。一开始他就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后来知道了海荣的身份,他想起四哥冲喜的那一夜,心念一动收了徒弟。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胤祯把海荣姐弟的过去查了个遍,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早就没了,只剩下钦佩。
三岁看老,海荣这小子已经显出刚硬的性格,真的很对胤祯的脾气。除了总是喜欢玩水,海荣练武十分认真,也很尊敬这个师父,尽管胤祯从未暴露过身份。
胤祯对这个徒弟越发喜爱,甚至都想好了海荣长大后该安排什么差事,娶什么门第的夫人了!简直比李万和还像老父亲。
如今被胤祥戳破,他才发现,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十三哥说的没错,虽然自己并没做任何逾矩之事,但落在有心人嘴里,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已经有风言风语了?这可糟了!
胤祯闭着眼睛艰难地道:“四哥……”
胤祥哼了一声,“四哥还在静养呢,做兄弟的就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去烦他了。”
胤祯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十三哥自个儿发现的。他睁开眼睛看着胤祥,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向着他……”
“糊涂的东西,我向着他,难道就不向着你了!”胤祥忍不住气恼,一拳打在胤祯肩膀上。
胤祯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好了,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去了!行了吧!”
“你还委屈了,这事不做好收尾,将来出了差错,后悔就晚了!”
胤祯吓了一跳,“十三哥,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那爷俩可是无辜的!”
胤祥气得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四哥说你冲动,你还不服,自己好好想想吧!”
八贝勒府里,胤禩看着胤禟递上的一大摞银票,脸上也不好看,“九弟,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啊?”
胤禟回府后听说八哥找过自己,想着可能是缺银子了,就拿了一把,送到八哥府上,只是他满脑子都是棉布,见了八哥下意识掏出银票,却没听清胤禩问的是什么。
“哎呦,八哥,弟弟刚才想事儿呢,对不住,对不住!”胤禟赶紧把银票放桌上,给胤禩赔礼。
十阿哥胤俄在旁边捧着茶碗,噗地喷了一口水。
“咳咳咳,九哥,八哥是问你,皇阿玛找你有什么事,你掏银票干什么?”
胤禟闹了个大红脸,冲胤俄一瞪眼,“去去去,就知道看我笑话!”
胤禩摇头苦笑,也知道胤禟不是有意的。兄弟们互相调侃一番,重新落座。胤禟就把他在康熙面前回禀的经过说了一遍。
“其实……”胤禟说得口渴,端起茶杯吨吨吨灌了下去。
他抹了抹嘴,刚要说到葛青,胤禩笑道:“九弟,其实这事跟你没关系。西洋人买不买棉布,是他们的事。粤海关是天子南库,直属内务府管辖,有银子也到不了咱们手上。还是应该想办法打通盐漕两道的关系……”
胤禟插不上话,讪讪地听着,心中一阵失落。八哥好像不懂他的心思啊……
胤禩最后还是收下了那些银票,还问道:“最近你们看到十四弟了吗,怎么摸不着他的影儿了?”
胤俄说道:“十四弟就爱瞎跑,有一回我看着他带着伴当骑马过街,往护城河那边去了。”
胤禟笑道:“十四弟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还说过要当大将军呢!”
胤禩笑着点了点头,“咱们也好久没一起聚聚了。这样吧,过几日是十五,我下个帖子,请他来一起喝酒赏月。”
十五这日,胤祯依约到胤禩府上赴宴。
一见面,胤俄就大呼小叫起来,“十四弟,你怎么无精打采的,身子不适吗?”
胤祯叹了口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没事,已经没事了。”
胤禩露出关切之色:“十四弟,练武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胤禩这句话纯粹是好意,只是胤祯心里有鬼,正好一口茶不上不下的,听了简直五内翻滚,最后直着脖子咽了下去,脸涨得通红,痛苦地咳个不停。
八、九、十都愣了,胤禟道:“怎么搞的,难道倒错了,茶杯里是酒?”
老十还跑到胤祯背后,咣咣咣一阵拍,“顺顺气,顺顺气!”
“十哥……我要被你打死了……”胤祯眼泪都出来了,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命苦啊!
众人一阵忙乱,才把胤祯抢救过来。
“让哥哥们担心了,我只是前几天吃错了东西,已经看过大夫了,喝两剂药就好!”胤祯算是怕了老十了,离他远远的坐下。
兄弟几人闲谈几句,摆开酒宴,胤祯心里苦,喝了一杯又一杯。
十三哥已经严令禁止他再去甘雨胡同了。唉,好好一个徒弟没了,海荣的长拳还差三招没学呢,没想到师徒缘分尽了!真是造化弄人呐!
胤禟也喝了不少,说起南下见闻,“我看那些商船造的比官船还好,上面还装着什么炮,倒显得官船笨拙了,我听说水军训练的船还要更差劲……”这会子他已经半醉,把葛青忘在了脑后。
“水军!”胤禩眼睛一亮,八旗绿营的军权他一直无法染指,皇阿玛看得太紧了。也许水军是一个突破口呢?九弟说什么棉布啊,早点说水军,他不早想到这一点了吗?
胤禩本就没喝多少,此时更是完全清醒了,“这么说,水军的船务需要整饬啊。我们可保举一人,向皇阿玛建议……”他满怀希望地看着几个兄弟。
老九一听,想起南行时的痛苦经历,顿时头晕目眩,捧着脑袋叫道:“我不要去,我再也不坐船了!”
老十也摇头道:“我可不会水,我也不懂船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