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之中，胤禛逐渐意识到，吕成安是对的。

他的身体鼓噪着一种天性的急切，让他的精神躁动不安。加上一系列糟心事的压力，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钮钴禄氏不知死活，宿营时竟然来惹他。他没有当场杀了她，已经是灵台清明，养气功夫深厚了。

“怎么不见钮钴禄氏？”乌拉那拉氏等了一会儿，不得不出口询问。

胤禛冷哼道：“伺候得不尽心，打发到西山庄子了。”

乌拉那拉氏就是一怔。西山庄子是贝勒府产业之中最小最旧的，年前贝勒爷还说要拆了那里的宅子，直接变成林地，给府里种植花木呢。

李氏低下头，有些幸灾乐祸，又有些兔死狐悲。

安和心中有数，以胤禛的洁癖，怕是不会再看钮钴禄氏一眼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乌拉那拉氏也不想管，但她的身份不能不管，“要不要调她院子里的人过去伺候？”

胤禛已经不耐烦了，“小惩大诫而已，过一阵子就接回来。”然后扔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洗尘宴后，胤禛回了前院书房。四贝勒府逐渐安静下来。

安和回了西小院，却一样一样的，开始准备洗浴的应用之物。

听雪问道：“主子要沐浴？我让人烧水去。”

安和冲她慵懒地一笑，点了点头。

听蓉有些奇怪，主子刚刚还很着急的样子，见了贝勒爷，一句话没说上，怎么回来还很高兴——

房门突然打开，胤禛走了进来。

听雪听蓉险些叫出声，一起捂住了嘴。

安和毫不惊讶，将手中的浴巾整整齐齐叠好，才转头去看那个大步走来的男人。

这一眼看过去，两个人就再也分不开了。

过了很久，安和放开胤禛的肩膀，看着自己咬的青青紫紫，突然笑了起来。

“还笑！我打了一只猛虎，都没成这样，”胤禛故意皱眉道，“你说，你是不是母老虎？”

安和笑得更厉害了。

“其实我不喜欢骑马，也不喜欢打猎，以后也不想再去。”

安和忍不住又要笑。我知道，从我认识你第一天，你就是个安静的美男子。历史上你老子、你儿子当了皇帝，年年都去打猎，只有你当了皇帝一次都没去过！

“那头鹿王真的很大，我并没有把握抓住它。但那么多人看着，我不能失手。”

话唠和安静并不矛盾，真的！

“很多事我都没有把握，但我不能不去做。”

“安安，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西洋话本里那个疯癫的骑士。”

“一心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一路跌跌撞撞，将水车当成巨魔，磨坊认作敌营。拼尽全力，以为大获全胜，其实枉与他人作笑谈。”

梦中的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他自以为偷得天机，焉知不是在与虚影搏斗？他能改变梦中雍正的命运吗？更有甚者，他能当上雍正吗？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他不能不去做！

“我只知道，堂吉诃德是个勇敢的骑士。”她伸手抱住了缪斯-堂吉诃德-美男子那伤痕累累的肩膀。

他心中的不安被一句话抚平。他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

对他来说，那些信息是沉重的，有些地方还模糊不清，真假难辨，更让他焦虑不安。

对她来说，那些只是历史常识。她来自信息爆炸的年代，各种解密、颠覆、神展开见得太多，三观重组都习以为常。

他们都不知道，他头脑中多出来的信息全部来自于她，在她面前自然不敢作妖，只能乖乖被梳理得更加清晰。

“你就是我的骑士……胤禛。”

堂吉诃德将风车当做巨人，而胤禛面对的，是巨大而现实的难题。

我以自己的专业起誓，我会竭尽全力，为你做出最好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