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沛蕖见司棋心不甘情不愿地踏出了殿,舒了一口气。
几个月前,顾沛蕖就发现了司棋的异常,她拖着病体一次次去山上喂鸟。
后来顾沛蕖假意让王彦上山为自己折红梅,王彦虽隔得远却清晰地看到司棋呕呀学语,分明在与那些鸽子交流。而后顾沛蕖便让王彦盯紧司棋。
后来,只要司棋上虞骊山,顾沛蕖终会看到有只鸽子会从虞骊山飞离芷兰宫,向北而去。
虽然此时顾沛蕖还不确定司棋是谁的人,但是她是细作无疑,也从那时她便对司棋起了疑心。
所以,顾沛蕖借着此次将她调离自己身边,让她日日与那些鸽子为伴,也好早日露出马脚。
“娘娘,皇上这几日都没有过来,您要不要去紫宸宫瞧瞧他?”
瓷青见顾沛蕖独自在琼华殿发呆,知道她聊赖,便试探地问道。
顾沛蕖经瓷青这一点拨,亦有些感伤这宇文焕卿又几日不曾来过芷兰宫了。
自从那日她从紫宸宫取了解药回来,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她虽然心中纳闷,但是他最近国事繁忙,自己也未多想:“皇上最近政务繁忙,怎好日日都到我这来!陪本宫去映雪阁吧,昨儿的书还没看完呢!”
顾沛蕖起身往映雪阁去,一路上她都在思量自己近日所看的书,其中有一本是她无意间发现的。
那书名为《凭栏思》,打开一看小序,不过是贵妃萧璟虞对沧海桑田、时光荏苒的一种感悟,不成想看过前两章,而后便是她记述的乾朝贵族的一些事情。
顾沛蕖虽然出生在四大世家之首的顾王府,自己的姑母又是成祖皇帝的皇后,顾家亦是乾朝的贵族。
但是她却对乾朝和大梁建朝之初的事却知之甚少,无论是家中父母还是私塾的师傅都对这些讳莫如深。
所以这本《凭栏思》登时就成了她的心头所爱,里面记述的故事都是萧贵妃亲历的往事,既真实又生动,所以她看得颇为兴起。
顾沛蕖来到映雪阁收拾停当,便开始饶有兴致地继续读起那《凭栏思》来,她一边读一边将要点摘录出来。
忽而,刚刚被提拔成芷兰宫内侍主管王彦躬身进来:“娘娘,皇上说马上就要过年了,让瓷青姑娘陪娘娘去掌锦司挑几匹颜色艳丽的锦缎裁制衣服!”
顾沛蕖看得正有兴致,不耐烦地说:“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过年么?怎么准备的这样早?”
瓷青低着眉眼盘桓道:“娘娘,想来是那南诏国王就要来了,所以提前准备!娘娘若是不愿意抽身前往,奴婢替娘娘选一些?”
顾沛蕖讪讪地说:“也好,那你去吧!”
瓷青便退了出去,映雪阁中便只剩下顾沛蕖一人。她便十分认真地继续看着这本书。
忽而她听到一阵有些急切的敲门声,倚画在门外小声说:“娘娘,您在么?”
顾沛蕖见倚画如此行事委实有些惊诧:“倚画么?进来说话!在门外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只见一身男子装扮的倚画闪身进来,顾沛蕖见她如此模样心底一惊:“你穿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倚画沉着冷静地说:“娘娘,奴婢想即刻用密道出宫一趟!”
顾沛蕖眉宇一挑,更是狐疑:“这个时候,你出宫去哪里啊?干什么去?”
倚画很是踟蹰,只是自己病了这么长时间,若是此时再不出宫,恐怕会贻误大事:“奴婢要去一趟锦陵东市的醉云阁!”
醉云阁,顾沛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更不明白倚画去醉云阁做什么,心中疑虑更甚:“你如实和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出宫去那个醉云阁?”
倚画见顾沛蕖开始疑心自己的身份,正怒目威视地盯着自己,倚画赶紧跪了下来:“禀娘娘,奴婢是倚画啊!但是奴婢也是小王爷顾沛凡训练的一名谍卫,在娘娘身边保护娘娘。”
顾沛蕖握紧的拳头,忽而松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少和本宫避重就轻,你说的这些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你去醉云阁做什么?”
倚画面色越发的胀红,左顾右盼,最后无奈地说道:“奴婢从小王爷那接到的命令,一是保护娘娘您,二是监视顾王爷、邵生和司棋。”
顾沛蕖听到这,嚯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弟弟沛凡怎么会让你监视我父亲和邵伯?还有司棋不过是一个丫鬟,监视她有何用?”
倚画不等顾沛蕖应允便自顾自地起身,她走到门口,见四下无人复又把门关上。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小王爷胸怀宏志却忠君报国,虽然少年拜将却老谋深算。至于为何要监视顾王爷与邵伯,奴婢即便是死也不会冒然相告,除非可以确定事情真相原委了!”
顾沛蕖见她一副铁骨铮铮地模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学会欺瞒本宫了!”
“奴婢不敢,只要这件事情查清原委,知晓始末,小王爷会亲自禀告娘娘的!”
说罢,便将头重重地叩在了地上。
顾沛蕖见她言谈诚恳,也知道倚画宁折勿弯的性子,所以即便自己再怎么逼问也是无用,便继续问:“这件事本宫可以亲自去问我弟弟沛凡,那我问你,沛凡让你监视司棋做什么?”
倚画见顾沛蕖不再盘问顾玉章之事,便开诚布公地说:“去年,小王爷回京探亲,晚上闲来无事在府内散步,却发现司棋飞鸽传书给一人。因常年在外带兵的原因,他向来机警,他便将那鸽子射了下来,而后便发现这密报是写给一个自称‘尊主’的人!密报内悉数写着顾王爷的一举一动。”
顾沛蕖再次听到一个奇怪的称谓‘尊主’,天地之间唯一的主子便是当今圣上宇文焕卿,又有何人可谓尊主?
“所以呢?你入府的另一个目的便遵照沛凡的命令监视司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