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巡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又冲动了,手上也没掌握好力道。”
周牧宜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他,一面扶着,一面轻抚后背给他顺气。
“我发誓,以后一定会谨记你说的,千万不要热血上头,凡事三思而后行。那你今日能不能先休息休息?”
陆烟客的咳嗽渐渐平息,坐在床边想了想,看着她一脸慌张的样子,叹了句“罢了”。
他重新靠上床沿,任由周牧宜将被子捂到自己的脖颈处。
“我若出事,你会担心么?”他突然问道。
“我、我当然担心了……”
周牧宜压实被角的手一顿,陆烟客身上常年萦绕的那股温润清和的药香,此刻已将她牢牢圈住。
“你是我的……债主,你要是出了事,我给谁还债去?”
陆烟客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始终追着她那双不敢望向自己的眼眸。
“我要是出了事,你不就不用还债了?”
“那不行,我绝不做言而无信之人。”
见被子已然将陆烟客包裹得一丝缝隙也不露,周牧宜满意地直起身,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说到债务,你还没告诉我要替你送几回信才算还清呢。”
陆烟客眉梢微动:“你就这么想还清?”
“那当然了,”周牧宜转身将火盆推得离他近一些,不顾自己额间冒个不停的汗珠,搬来一张矮凳侧坐在床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身上背着债务,总觉得不自在。”
她打开荷包,准备掏出那本册子细细研读:“陆巡按,你就说个准数吧,我也好安心。”
“若我说不管送几次都还不清呢?”
她低头扯那卡在荷包口上的小册子,以为陆烟客恢复了些精神,又开始为难自己,不甚在意地随口道:
“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跟着你了?”
“那样不好吗?”
那样不好吗……
这是什么意思?
周牧宜脑中一片空白,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抬头呆呆望着陆烟客那双捉摸不清的眼眸,心里有什么恣肆生长起来,又有什么拼命想将它们拔除。
她低了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她不言语,陆烟客再次开口的语调里带了丝疏离:“我的意思是,如今你没了公职,我身边也正好缺个信使,不如就留下来。”
他把覆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些许,轻咳一声,顿了顿又道:
“将来你的婚嫁之事,我自然也会替你留心。”
“婚嫁……”
周牧宜捏着衣角揉了又揉,抬眼飞快瞥了一眼陆烟客,收回目光时头却埋得更低。
“我还没想过婚嫁之事。”
“你之前没有相看过?”
周牧宜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唉,这些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