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时寂静。
费妈妈伺候了邹安有一段日子了,知道她虽小,但心智已不容小瞧,颇有点少年老成的气质。
她见邹安不动,请示道:“我去禀大公子吧?”
锦兰也担忧地看着邹安:“是啊小姐,今日之事明摆着三小姐有鬼。”
邹安瞥她,“你觉得只有三姐姐吗?”
“小姐的意思是……”
邹安推开锦兰扶着她的手,绕过她走向阶下。
锦兰费妈妈看出她的意图,纷纷阻拦:“小姐莫要看!”
邹安神色不动,不说话的那股劲硬是让两人默默让开了路。邹安走近蹲下,看了会地上人死了的惨状,眼睛没有完全合上,额面的头颅骨隐隐凹陷,刺红的血流过死不瞑目的脸。
她到底是为了保护谁呢?
只是为了支簪子,值得把命都交代上。不,不是簪子的事情。
邹安不相信什么巧合。
三姐姐上官妍虽然骄横,但却没什么心计。她被吓得这么厉害,不是因为她。
是上官朔。那个口蜜腹剑,眼藏凶光的二哥。怎么就那么巧和夫子撞上,夫子的簪子就不见了。上官妍明着招人烦,可那上官朔一看就是喜欢搞一些阴险恶心的手段。
她站起来,转身看向畏畏缩缩着的侍女,“你们还知不知道点别的?”
“不,不知道了,小姐。”
她盯着她们,看着她们个个害怕无辜的面孔。
太可怕了。她心想。这后宅深院里头,太可怕了。那群人到底想干嘛。这次只是简单诬陷她偷簪子,下回呢?是不是要诬陷她杀人放火了?他们完全可以因为不喜欢一个人,就能闲着琢磨怎么害你。
邹安背过去,一步步踩上台阶。
她出生不好,遭上官阖府的厌弃。那上官衡呢,明明是上官府的嫡长子,气度容貌不凡。难道就因为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就遭生母厌弃吗?太奇怪了,这一大家子太奇怪了。
也太可怕了。
“费妈妈,你看着办吧。就说她偷窃夫子财物,畏罪自杀……不用禀大公子了。”
她走进屋子,将门合上。连锦兰也隔在了外头。
“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邹安午饭没吃,抱着上官妍送的盒子挨个将里头的东西都摸了一遍。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出意外的,她做了噩梦。掺杂着前世,还有这一世。她看见妈妈车祸后血肉横飞的惨状,还有那些厌恶的人的嘴脸,冲她佛口蛇心地笑着,那些身影晃在她幼小的身前,怎么也不放过她……
妈妈呢?妈妈让她乖一点。
不,她很乖了,她真的很乖了……
为什么,妈妈还会躺在冰冷的路上,流了那么多血呢……
熟悉的脸渐渐变成阶下撞柱而死的侍女,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小姐,小姐醒醒!你梦魇了!”
“四妹,四妹!”
邹安浑身发抖着醒来。上官衡和锦兰均面色发紧地注视着她。
她目光涣散了会,然后才渐渐凝到面前的人身上,看清了上官衡紧皱的眉头,和深黑的双眸。她揽着被子略坐起来,望着床头二人,眼神木然地像是看陌生人。
上官衡问她,语气有些严厉,“出了事怎么不来找我?”
邹安视线扫过锦兰。锦兰忙道:“小姐,是那侍卫说的。”
邹安慢慢低下头,“哦……也没什么大事,侍女偷窃夫子财物,畏罪自杀。事情都清楚了,我也交代吴妈妈去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