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快点火!”二皇子怒目而视,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
那巨猿扭身接着朝大殿狂奔,却在就要踏平大殿之时突然一个飞跃,直奔着太渊宫而去。巨猿来到太渊宫门口时,一下子变回了人形,径直朝殿内走去,来到辰渊面前。
此时殿中唯有辰渊和申世二人,殿外士兵摆好阵势将太渊宫围了个密不透风。
“辰渊大人”,申世站在辰渊面前,没有行礼,只是那么直挺挺的站着。
辰渊从座位上起身,没有说话,他等着申世跟他说下去。
“辰渊大人不说话,想必早已经知道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申世大人此时来我殿中,想必不是来叙旧的,”辰渊没有想要回他话的意思,淡然的说着,“榆荫国至此路途遥远,大人要是不介意,我这里有刚沏好的新茶,坐下来先喝一口吧。”
“辰渊大人,”申世看着辰渊,低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申世,你我皆非凡胎□□,今日你攻打余国,闯入我殿中,我自然知道你是要做什么的。”辰渊边说着边拿起桌上的茶杯。
“辰渊大人既然知道,又为何将我从那逋灵网中救出来?”
“我救你出来,难道不是因为你对我有所托付吗?”辰渊看着申世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
“辰渊大人,”申世突然一跪,随即将外袍抛向空中,手一挥,便看到一女童出现在袍中。“辰渊大人,此乃小女。”
“申世你可知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今日来此,就是为了了却这一桩心事,”申世的眼睛有些发红,“小女今年六岁,是我和榆荫国公主修罗所生。修罗从小便争强好胜,凡事都要争得第一,而我又偏是那最不愿与人一较高下的。可不知为何,就是这样的两人,却走到了一起。修罗一介女儿身,却又最爱权利,我对她的感情早已蒙蔽了我的心智,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想尽办法替她挣来。”
申世停了停,在他提到修罗的时候,眼中闪出一道温柔的光芒来。
“那日她说,榆荫国将士各个骁勇善战,为何一定要被困在塞外这荒凉的土地上?我知道,她的心太大了,可是我又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要去帮她。我怕要是让她自己一个人走上这条不归路,我就真的没有办法救她了。”
“申世大人,你可曾想过,你今后还会活万万年,会碰到更多的人,比她更好的人。”
“不会了,”申世果断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是你执念太深。”辰渊定了定,语气里毫无感情。
申世跪在地上,把头抬起来望向辰渊,环顾四周,这殿中的一丝一毫他都再熟悉不过。大概还是十年前吧,他常常跑来这里,名义上作为榆荫国使者,来同余国国相辰渊大人探讨两国国情,实则是在这里同辰渊下棋打趣,偷得那浮生半日闲。那时候申世还只是一个只求自己今后千万年都能如此平淡度日的,毫不思上进的国相。虽有一身盖世无双的功夫,却最讨厌刀光剑影,打打杀杀。他每日只要无事就窝在自己的寝宫内,既不上朝也不出行。若是实在憋得无聊了,就同那皇上打个招呼,出使余国,同辰渊下棋钓鱼。
申世的脑中走马灯一般过着自己的一辈子,就在此时,忽听得外面天雷滚滚,闪电直击大地。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他眼中浮现着身边将士的脸庞,就在刚才,就在城门处,他的战马,他的大将,他本誓死要守护的国民,身首异处,尸体横飞,战马倒地不起,血流成河。
“辰渊大人,我一世从未求过什么功名利禄,到如今只有这一件事相求。”
申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女孩儿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就在柱子边上站着,眼睁睁的看着平日里最有威严的父亲此时跪在这个不知名的人面前。她看到父亲身上伤痕累累,有一道道的血口子。从未见过这番场景的她,此时已经被吓得僵住了。
“申世大人可知道自己这是在跟我说什么?”辰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那女孩儿一眼。
“辰渊大人,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我的债,不应该连累她。”申世眼中含泪。
辰渊半晌没有说话,外面的雷声震耳欲聋,像是要将天辟裂开来。他知道申世已经触犯神明,今日难逃一死,谁也救不了他。
“申世,你今日做出这等忤逆天地的事来,留住她,”说道她时,辰渊终于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儿,那孩子像个小兔子一样眼睛红红的,失了魂魄一般,“对余国来说是留了后患,说得再大一些,那是逆天而行。”
“今日能够护住她的,除了大人,再无二人了。”申世说着向辰渊磕了个头。
“申世大人这是都算的明明白白了。”
十二神兽各有一神通,申世所会的,就是算尽古今了。
“申世大人既然已经算明白了,还跪在这里干嘛?”
“辰渊大人贵为尊龙,与大人有关的命数,我又怎能算的出来。”申世一直保持着俯首的姿态。
申世不抬头,怕辰渊看到他的眼睛,他知道辰渊可以参透人心,虽然自己也算一方神兽不至于那么容易的泄露内心所想,但是哪怕他眼中那一丝不安被辰渊捉到,也是功亏一篑。申世说谎了,但是他不能再输了。申世的这个女儿是他最后的希望,他知道要是将女儿留在榆荫国,那修罗必定会借她的力量谋反,他不想让今日的错误在女儿的身上重演,他只想让她过平平安安的一生。
辰渊没有说话,他朝那女孩儿望了一眼,衣袖一挥,女孩儿便倒地昏睡过去。
“她叫什么名字?”辰渊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女孩儿,这个孩子还是长得像她的妈妈多一些。
“既然入了太渊宫,前尘往事都随风去,就请大人赐他一个名字吧。”
“你知道我太渊宫一向安宁,从不会有尔虞我诈之事。”辰渊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申世,“既然入了我宫中,我定护她周全你走吧”
申世留下两行热泪,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起身,转身径直走到门廊处,又回身向辰渊作了个揖。
二皇子率军围在太渊宫门外,申世的人影一出,弓箭手就架起弓箭,将二皇子护住。申世一出太渊宫的大门,就被弓箭手齐齐围住,今日就算是天不收他二皇子也势必要收了他。
“放”
二皇子那声箭字还未说出口,只见一个天雷落在申世身上,申世的真身瞬间飘于半空之中,逐渐消散,一缕红色的元神渐明渐暗。二皇子握箭的手使劲的攥了一攥,慢慢抬起,架在弓上,瞄准了那一缕元神。就在二皇子的箭飞出之时,突然现出一只龙爪,将那元神收了回去,接着在申世那已然微弱的真身上微微一拍,变将那真身彻底的粉碎了去。
“多事。”二皇子收回弓,歪了歪脑袋,狠狠地说了一句。
辰渊收回龙爪,稳了稳神,袖子一挥双手一背,大步朝殿外走去。
“参见二皇子殿下。”辰渊朝二皇子微微拱了拱手。
“辰渊大人。”二皇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辰渊。“逆贼闯入辰渊大人的寝宫,不知是否惊了大人的安宁?”
“二殿下言重了,护国乃是一国国相的本分,何谈惊扰二字?”
“既然没有惊扰,那大人为何失了神,露出了真身呢?”
二皇子言下之意,是要辰渊少在这里多管闲事。他今日本可灭了这神兽,在父皇面前领功,却被辰渊坏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