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渊转过头来看向鹤望,脸上挂着个有些惊奇的笑容,“寂寞?还好吧。”
“我以为大人很寂寞才会问出这个问题。大人莫怪罪。”
“你我不要说这么客气的话。”辰渊将手肘抵在膝盖上,用手掌撑着脸,“我活了这么久,差不多快忘了寂寞是什么了。”
“大人曾经也有女眷吧?”鹤望见到辰渊今夜好像心情不错,便毫无忌讳的问起来。与其从别人嘴里探知辰渊大人,还不如她自己问个痛快。
“嗯,有的,有过那么两三个。”辰渊看着鹤望,眼中流露出一点温柔,被这夜色遮住了。
“大人是否也曾有过寅四郎大人那样的感情?”
“未曾。”辰渊平淡的答着,没有给这个看似冷漠的答案添加任何的修饰。
鹤望被这两个字又一次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心想这个大人也太实话实说了吧,让她无法应答。鹤望读到书中写寅四郎当日因为爱妻阳寿已尽而伤心不已,又想到自己日后要独自一人面对不知多少个百年,从而决定自我了断,羽化升天,不能独活于世。这样的爱情故事足够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感概万千了,相比之下,辰渊的回答还真是显得有些冷血。
“我还没有遇到一个,让我感到寂寞的人,”辰渊眼露笑意,对着鹤望说,“也许以后会碰到的。”
“若是你碰到了,也会像寅四郎一样吗?”
“也许吧,”辰渊对鹤望的问题有问必答,“若是我死了,就把这太渊殿留给你。”
辰渊说着轻笑出声,他尽量轻松的同鹤望谈论起这些问题,免得让她又紧张起来。
“那怎么行?”鹤望紧忙摆手,“这太渊殿是皇宫的,怎么能是我的呢?再说了还有牡丹姐姐呢,就算你去了,这殿也是要给她的。“
“这太渊殿是我辰渊的,不是皇宫的。若我有一日真的不在了,牡丹也不会在了。你记着,这太渊殿,若不是我的,就是你的。”
辰渊认真的说着,他希望鹤望记得这句话。那日河畔他转身看到鹤望就动了情,他是最不懂七情六欲之人,却对这个凡人的小丫头动了心。当然,她确实也不是一般的凡人,她是申世的女儿,也是当日申世亲手交给他的,他的情劫。不过辰渊是最不喜欢劫这个字的,他说过,相遇便是缘,缘深缘浅罢了。事到如今,他尽量如申世所托保她一世平安,若是他死在前面,也总该留给她点念想。
“起风了,早点回房睡去吧。”
辰渊边说着边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鹤望看着这样的辰渊,突然觉得原来他也是个人,是个会吃会喝,会嫌弃自己的衣服被地上的灰尘弄脏了的,和她一样的有血有肉的人。
“怎么?现在觉得,我像个人了是吗?”辰渊看着发呆的鹤望,用手拍了下她的脑袋,打趣的说着。
“辰渊大人,你!”鹤望用手挡住脑袋,想反驳却只说出一个你字来。
“好了,快去睡吧。”
鹤望撅着嘴巴,转身就进屋,却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披着辰渊的披风。
“大人你的披风。”鹤望说着就要把披风摘下来还给辰渊。
辰渊没有说话,只是将两手伸上前,拿起披风,再将胳膊抬起从鹤望头顶绕过来。这个动作多少显得有些亲密,令鹤望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还好夜色下辰渊并不能分辨出她的脸现在是什么颜色的。不过对于鹤望将头一缩这个来表达不好意思的小动作,辰渊还是尽收眼底,但还是觉得不要拆穿她。
“早些睡,你要想听故事,明晚我再来找你聊。”
辰渊同鹤望笑了笑,将披风一披就转身走了。鹤望嘟了下嘴巴,本以为辰渊会同她再说句晚安再见什么的,哪知道这人转身就走,也太过爽快了。而辰渊就算现在背对着鹤望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到也是故意没有同她打招呼,他不想从一开始就给她留下太多的念想。
春日里鸟儿总是叫得比较早,鹤望每日里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晨起的鸟叫声,她实在是太想在被窝里懒一会儿了。可牡丹说了,太渊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鸟叫了必须要起床,鹤望也是实在不敢违抗。
“你今日又起得这样晚。”
鹤望来到院子时,牡丹已经剪好花了。
“这些你拿着,去把书房里的花换了去。”牡丹说着将手中剪好的紫玉兰往鹤望怀中一送。
“哦。”
鹤望嘟了嘟嘴,朝牡丹吐了下舌头就赶紧往辰渊的书房跑去。她听牡丹说三月的花里就数紫玉兰最让辰渊喜欢,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花放倒花瓶里,好跟辰渊邀功请赏。
“二殿下今日前来,面色红润,神清气爽,可是有什么喜事?”
鹤望的听力极好,离着书房还有半米远就听到里面传来辰渊的声音。她猫着身子悄悄挪到书房的窗子下面,不让二殿下站在门口的侍卫看到自己,这样她便能偷听到辰渊和二殿下的聊天了。直觉告诉她,今日她一定要留在这里听一听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