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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二章:正一元气(二)冤家聚头

张炅道:“好了……适儿,现下你身怀奇功,却非我山中正统,子婴自幼跟随我,论及道法,非你能及。依为师之见,你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来,互鞠一躬,尽释前嫌。”

王子婴听师父话,勉力起身朝陆适微微一躬,旋即站立,背过身去,不多说一句。陆适无奈,迫于师父打圆场,只得照做,也是一般的举止。

张炅看在眼里,痛在心中,隐隐不安:“这俩小子,莫非前世有仇?”

阿黎道:“王师兄,你先前有事要说,现下正是时候。”

王子婴看向张炅,道:“师父,昨日贼人攻山,挟持这……师弟与他妹妹,弟子慌不择路,跑到后山给您报讯,这后来天师殿之事,弟子不知,师父晓得。但弟子所要说,却是后山出了件怪事。”

他弯弯绕绕说了一大通,还没提明重点。张炅道:“不错,那时我于伏魔崖前,‘洗心坞’内,闭关打坐,突然听你来报,说有贼人叫嚣夺鼎……哎,罢了。”

“只是,子婴你须记住,往后若遇大事,危急关头,切莫抛下同门不管。”张炅继续说道。

阿黎会意,忙摆头道:“不打紧,当时我躲在殿内供桌底下,贼人们未曾加害于我,请师父莫再责备师兄了吧。想来那瘦道人也并非十恶不赦,他劝那胖子放回我来,现在……现在大家都相安无事。”

王子婴惊呼:“就是他!师父,弟子要说的怪事,便与瘦道人相干。”

“到底何事,速速道来!”张炅所疑惑之事,其中最大者,便是瘦道人灵和莫名偷袭灵尘,夺走小女娃。

王子婴拍拍道袍上尘土,道:“那日我听从师父吩咐,躲在‘洗心坞’内不敢外出一步。

过得许久,眼见天色昏暗,忽听关房前密林里有人声传出,我心下不安,以为贼人打了进来,不多时又听见小姑娘抽泣之声,越发得近。

弟子为壮胆,边念祖师神咒,边向那边走去,走近了,我大喊一声‘是谁,出来’,对面传来一声‘哥哥,救我’,便没了声。

只一个瘦长身影从我身边掠过,弟子隐隐看见,他怀中所抱,便是那哭泣的小姑娘。”

“什么?!燕儿,那是我妹妹燕儿!”陆适连连跺脚,出殿往后山跑去。

“适儿回来!你不识路,况且那人早已走得远了,去也是白去。”张炅朗声道。

王子婴附和道:“就是,那可是昨日傍晚之事。”

陆适心想有理,回来问道:“那后来呢,他们往哪儿去了?”

王子婴道:“我不敢追,也追不上,只能爬到高处一块大石头上,从上往下看,隐约瞧见那人一个劲奔驰,他穿道袍,戴头冠,必然是黎妹所讲的瘦道人。”

张炅点头道:“灵和不明失踪,只能是他。”

王子婴继续讲到:“这人向伏魔崖一路狂奔,跑得快极,连山兔也赶他不上,瞬间来到山崖边上,稍停一停,从怀里抽出一条…一条,天太黑了,我没看清,好像是条鞭子。

他把鞭子往山崖下方甩去,人也跟着跳下,我以为他疯了,抱着小姑娘同归于尽。”

陆适单手抓起王子婴衣衽,竟将他提到半空,大吼道:“你为什么不救她?”

张炅悄然飘到,道:“听子婴把话说完。”伸指点向陆适手臂曲池穴,陆适吃痛,单手立时下垂,王子婴落地。

王子婴惊魂未定,又羞又怒,哪里还想再多事?只是师命难违,他勉强说道:“其实那人没疯,方才天亮,我走近崖边向下察看,只见崖壁上长了许多粗壮树枝,每隔一两丈便有一株,仔细看时,树枝上也都有鞭子的勒痕!”

他此话即是说:灵和一手怀抱女娃娃,一手抖动长鞭,环绕树枝,靠之悬挂摆荡多次而下了山。

陆适怔怔出神,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妹妹没死,反而跟他下山去了?”他只觉不可思议,以他见识,尚且年幼,自然不信有人能在崖壁上靠鞭索摆荡而下。

王子婴诘道:“那我怎知?这伏魔崖陡峭高耸,他虽能绕树摆荡,到底死活尚未可知。”

阿黎不由自主地默默垂泪,暗自心伤:“好可怜的姑娘,若灵和一旦失手,二人从千仞之壁摔落,可还有命么?”

张炅也自大惑,他未与灵和交手,不知底细,连那条鞭子也是没能显露。依他看来,善使长鞭者,于千仞之壁绕树摆荡下山,并非什么奇迹,况且这伏魔崖,崖壁上岩石突兀,灵和大有落脚点可垫步,只消豁出性命,胆大心细,下山非是不能。

只是这样的冒险举动已然表明:灵和豁出性命也要劫走燕儿,而其他散人只是以燕儿作夺鼎筹码,绝不至于为了她拼命。如此一来,灵和俨然已与四散人决裂,与静轮宫决裂。

张炅心道:“因此……既然灵和曾规劝灵尘放过阿黎,也可由此断定,他亦是出于好心,要救这深陷魔爪的小燕儿。”

想到这里,不免欣慰,转头安慰陆适道:“适儿,你暂且安心,燕儿多半无事,咱们到后山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