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远对刚刚的交易全不知情,他推着推车把处理好的狼送到观察点来着。送完又折返回去,接了个新病患。那地方笼子的数量看着减少了一些,但一眼望去还是多,少说也有五六十。
他自来到动物园就开始忙活。快三点钟了,连口水都没喝上。陆知远又渴又饿,还不好意思张嘴说。他打工觉悟高的不行,看别人都在那忙,他也不好意思撂挑子说自己想吃饭。
陆知远推着推车,想起了自己那一袋子零食,被他扔在兽医处,和傅文洲的包放在了一起。狼山在动物园的右上角,从这里过去兽医处的话,好像有条工作人员专属的小路可以直接穿过去。
一想到有东西吃,陆知远的心思迅速活泛起来。他敢偷偷摸摸喝奶茶,就敢偷偷摸摸吃零食。陆知远心里的小算盘打的贼响亮,带着零食出来的时候可以顺便拿上一套消毒清创的工具。
省的傅文洲骂自己。
说干就干。陆知远推着推车走在小路上,为即将到手的零食而兴奋。他走的着急,连带着轱辘的声音都特别大,哐啷哐啷的一直响。
兽医处还是没有人,东西有点杂乱的堆放在那来不及收拾。
陆知远扒拉出自己的小包,又收拾出一套工具,推着小车朝傅文洲那儿赶了过去。可不知道是欲速则不达,还是陆知远的厄运体质作祟。
回去的路程刚走到一半,有个轱辘就啪嚓一下,脱离了推车。陆知远手足无措,掏出手机才想起动物园里信号差到离谱,什么电话都打不出去。
他望着这个高度到自己腰的大铁笼子外加报废的推车一筹莫展。
陆知远走的专属小路,连个能帮忙的游客都见不到。把东西扔在这儿回去找人倒是行,可他不想把这事弄的人尽皆知。他有点害怕这推车坏了,算他损害公物。
他可见过傅文洲签报销单,那上面的东西都不是他能负担的起的。而且再加上王尧收钱的认真样子,陆知远缩了缩脖子,选择了最笨的那个方法——人工拖拽。
缺了个轱辘的推车难以维持平衡。陆知远捏着把手,几乎是将推车放在地上一路蹭过去。而推车因为那个缺失的轱辘并不平整,笼子三番五次的往下滑,陆知远没走几步路就要停下来把笼子往上挪一挪。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他走了接近四十分钟。
等到他满头大汗的赶到傅文洲那的时候,发现不仅吴园长和陈间在那,还多了几个他不认识的人。陆知远还没等疑惑呢,就看傅文洲大步朝他走了过来,那脸上的表情陆知远见过。
……自己怕是要挨骂了。
傅文洲拧着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陆知远,确认他没受伤后,才问他干什么去了。
园长和警察都在,自己损害公物这事是瞒不过去了。他把手里的包往旁边一放,跟交代犯罪事实一样,交代了自己的行动轨迹。
陆知远心虚,说话的时候时不时轻轻挠一挠自己的眼眶下方,偶尔还瞟两眼傅文洲。幸好听他解释完,傅文洲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陆知远稍微松了口气,不想这口气刚松完,就迎来了傅文洲的痛骂。
“陆知远,你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没有告诉任何人,同时在路上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就为了把这么个破推车拉回来。找人这事你不是很擅长吗?不是一直在做吗?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就忘了?”
“身为一个医生,连判断事情的轻重缓急和优先次序,都做不到吗?”
“还是你认为把这车生拉硬拽的扛回来,就是这件事的最优解!”被麻醉的狼已经从推车上挪了下去,傅文洲说完一脚踹向这推车,那推车被踹出去好远,又有一个轱辘和车解体,那推车彻底报废,被扔在了路边。
陆知远低着头不敢说话,后来还是吴园长过来替他解了围,他扳着傅文洲的肩膀带着他往回走,同时伸出一只手绕到背后挥了挥,示意陆知远跟上来。
陆知远弯下腰拎起刚才被自己扔在一边的包。他一双手不停的发抖,这是手搬运大量重物的表现,他控制不住。陆知远背着包手里拎着设备,垂头跟在俩人身后,看他俩的影子被太阳光拉的老长。
属于傅文洲的那个影子突然停了下来,那影子变了个方向,朝自己走来。陆知远抬头,发现傅文洲重新朝自己走过来了。他还陷在刚才被骂的情绪里没出来,只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连眉眼都低顺的垂着。
他以为又要挨骂,等傅文洲在自己面前站定的时候,陆知远下意识的一抖。可他没想到傅文洲只是接过了他手上的包。
“做医生的,连手都没法控制吗?等你什么时候手稳了,再从我这拿回这些东西。”
说完傅文洲拎着包又回到吴园长身边继续朝前走,陆知远低头看了看自己发抖的手,使劲攥成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