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坚持吗?”惊鸿好像不需要语言就能够完美的解读出来西门吹雪的心思,她知道对方仍然想要一个公平,面前的是一位很有尊严,不会假扮别人的剑客……惊鸿不免思索。
“他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话都被你说了。”玉罗刹幽幽的吐出一句,似是调侃,似是有感而发。
“或许我和他心有灵犀。”惊鸿面上看不出什么意思,依旧笑着,冷不丁的冒出这句情话。
强行被心有灵犀的西门吹雪:……
顺手又折下一截比自己手中还要长半分的枝条抛给西门吹雪,“现在总行了吧。”
行了吗?又不行了,西门吹雪完全不是惊鸿的对手,不久之前才刚与玉罗刹打过一场的惊鸿已没了兴致和资本来打消耗战,仅仅只过三招,她便已决定要结束这一切。
枯枝仿佛变得坚韧无比,瞬时刺入他的胸膛,却避开了致命的穴道和要害,鲜血在白衣上晕开一朵红云,慢慢扩大,他的眼睛却更亮了,完全没有了玉罗刹的存在,他带着一种狂热,他看着刺伤他的女人。
他问:“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惊鸿毫不犹豫拔出,点点血花飞溅而出,他随手将染血的树枝丢下,脸上也没有了笑,她淡淡道。
“这一招,叫……剑出无悔。”
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了,西门吹雪点了点头,他看着惊鸿,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冷傲与敌意,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再问什么。
可惊鸿却转头看向玉罗刹,玉罗刹也好像和惊鸿有心有灵犀似的干脆利落毫不留情的打晕了他。
谁也没有提要杀了西门吹雪这回事。
将人安置在床上,惊鸿看着还在昏迷的脸色苍白的人,还好心的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然后转头问一边好像事不关己,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看着一切发展的‘西门吹雪’:“他假扮你,你生不生气?”
‘西门吹雪’淡淡道:“他是个很出色的人,不应该假扮别人,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惊鸿点了点头,夸道:“你脾气真好。”然后又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她没有要撕掉西门吹雪脸上面具的意思。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随后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间,又分别走进了两间不同的房间,一切的事情看似都好像解决了……
夜色已入三更,未曾关闭的窗户呼呼的吹进冷风,时不时撞的窗框咚咚作响,被困的结结实实放倒在床上的西门吹雪也被吵醒过来。
一睁开眼便看到顶上的床帐花纹,颜色是红的像血一样红,像那个刺伤他的女人的裙子一样红。
他其实还有问题要问,那就是——既然剑出无悔,又何必伤心?
他很认真的在思索,遇到一位绝世高手的喜悦,抹平了被愚弄的愤怒,他已经完全把那个冒牌货给忽视了,可她那样的人还是被骗了。
像她那样的人不应该被骗,她的剑很锋利,可惜……这世上总有杀不尽的恶人,流不尽的鲜血。
西门吹雪正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口处窜进来一道黑影,一个人,一个悄然无声的人走到了床边,他的身影,他的面容本来隐藏在黑暗之中,在窗外撒进来的一缕月光之下斜照过他的上半张脸,露出了一双很美很毒的眼睛。
只凭这一双眼睛,西门吹雪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他万分不想承认的,他的父亲,假扮他的冒牌货,西方魔教的玉罗刹。
于是西门吹雪毫不犹豫的闭上了眼睛,绝不分出一丝的心神,一丝的眼光,给床边的那个人。
玉罗刹轻笑两声,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飘渺,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流露出了几分鬼气,他身边似乎围绕着一层淡淡的薄青色的雾,让他的身影都变得有些模糊,他来这不是为了和西门吹雪说话的。
他毫不犹豫的伸手点中了西门吹雪的几个穴道,叫他没办法说话,没办法动弹,只能够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除此之外他就只能像是个木偶了。
西门吹雪仍然没有睁开眼睛,他现在虽无反抗之力,更好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可是他这种人总是不会屈服,此刻无论玉罗刹对他做什么,哪怕是一刀一刀把他活剐了,他都绝不会再看玉罗刹一眼。
玉罗刹依旧在笑着,然后他弯下了腰,身法灵活的钻到了床底下,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于是他好像不存在……
可他的确真真实实的存在,自己的床下趴着自己此生最讨厌的男人,西门吹雪一阵恶寒,他从来不试图了解玉罗刹的想法,但是如此做法也实在是过了,如果他此刻身上有剑,他会毫不犹豫的刺进去。
可惜他没有,他的剑此刻在惊鸿的手里。
又过了没一会儿,贴着封条门被轻轻的打开,发出了一声吱呀,一身红裙的惊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她无声的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双眸紧闭的西门吹雪,以为对方还在昏迷。
略微有些担心,伸出纤细白嫩的小手按在对方的额头之上,不仅不热还有点凉……惊鸿大为惊异,不由的身子向前倾,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之上,那微凉的触感依旧。
也就在二人脸对着脸,相隔不过几寸之时,西门吹雪蓦然睁开了那双有些过于锐利的如同寒星一般的眼睛。
肌肤上传来的是微凉的体温,眼前是放大了的几乎毫无瑕疵的俊美面容和一双夺人心魄的眼睛,惊鸿没有立马起身,也没有脸红害羞,她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笑来。
她眼睛也很亮,里面还有光,她的容颜也十分美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摄人心魄,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再黑的夜再冷的冬,她一笑就又是春暖花开。
此刻他额上传来的细腻的触感,还有那比他来说微高的温度,仿佛变得灼烫起来。
可他不能动,他只能和面前的人四目相对,他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
窗外又刮起了寒风,吹得窗框咚咚咚作响,风吹进了室内,可温度依旧有些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