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完话回屋，时间也很晚了，秦律看着专心欣赏动画片的向阳，说道：“我要睡了。你随意，电视看完记得关，别吵到我就行。”

向阳点点头，连个眼神都没丢给他，一副被动画片迷住的样子。

想到什么，秦律又补充道：“可以的话，平常尽量不要进我的房间。”

进卧室之后随手关了门，隔绝了客厅的光线，他扯开一半窗帘，月影飘飘忽忽地挂满室内。

秦律在床边坐下，摸到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烟，“啪嗒”——一簇火苗亮了起来，如昙花一现，很快就缩成指尖上一粒小小的火星子。

秦律还没吸几口烟，手机在兜里震动了起来，他接通后把话筒凑到耳边，开口道：“叔叔。”

沈扬一听见少年的声音立刻感到有些心安，道：“小律。已经睡了吗？”

秦律抖了下烟灰，“嗯”一声，“在等你电话。又加班了？”

沈扬被少年的单音节弄得耳根发烫，努力维持音调的正常：“应酬。下次早点睡，别等我了。”

秦律没应他后半句，只问道：“是不是沾酒了？”

沈扬是一沾酒就醉的体质，一醉就会控制不住地失态，小时候沈扬来秦家时有过这种情况。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平常会很注意，连啤酒都不怎么敢沾，也只有秦律明知道还故意作弄他时，他才会配合地放纵自己去碰一碰。

沈扬弯了弯唇，声音里刻意带了点醉醺醺的沙哑：“你猜。”

这一听就是沾了。秦律叹口气，把烟灭了，顺着床跟坐下，问道：“到家了吗？”

“到了才打给你的。”沈扬微带得意地说道，似乎有点求表扬的意思。

喝醉了的他会丢掉羞耻心，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

“嗯，叔叔很乖。”秦律顺着男人的心意，说出了对方想听的话。“去洗漱吧，早点休息，明早我打电话叫醒你。”

被少年的体贴给弄得更加心痒，沈扬只想借着酒劲更加得寸进尺：“要挂了吗？”

秦律早见识过了男人醉酒的德行，耐心道：“不挂，快去洗漱。”

沈扬把头埋进沙发里，唤道：“小律。”

秦律：“嗯？”

沈扬抓了抓手下的垫子，只觉得喉咙烧得紧：“我想要。”

秦律顿了下，恶劣地提醒：“叔叔，我还没成年。”

沈扬伸手去摸自己的身体，断断续续地叹息道：“快长大吧。”

低笑一声，秦律仰头靠在床上。

客厅的动画片音效很微弱，他歪头听了半天才捕捉到一点声响，没一会儿又被耳畔起伏的呼吸声盖过了。

“好了吗？”

“……没有，你说说话好不好？我要听你的声音。”

秦律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梦？”

“梦见你杀了人。”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太奇怪了吧。”

“你说自己是无辜的，可是没有一个人信你。你百口莫辩，最后在家里自杀了。”秦律抬起手，月华穿过指缝，斑驳地洒在墙上，留下影影绰绰的印子。

电话那头的沉默了一下，接着传来男人的别扭的声音：“你吓到我了。”

秦律捧腹笑了起来，笑完，道：“好啦，太晚了叔叔，我想睡了。”

“那，晚安。”

“嘟”——，室内恢复了宁静。

秦律撑起身，慢吞吞地爬进被窝里。

客厅的动静又清晰起来，播放着某部动画片的主题曲，向阳不知道还要看多久。

秦律跟着哼唱了两句，唱着唱着，没忍住在黑夜里笑出了声。

“晚安。”

终于，久违地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