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黑云之中不过刚透出一点光亮，京都却已经有不少摊贩架起了锅子。

热乎乎的羊肉汤是奶白色，撒上点点葱花，勺进褐色大碗里，淡淡白烟袅袅，看得人食指大开。

在冷风料峭的冬日，这么一碗汤下去，顿时从肚子暖到心头，整个人都舒爽得不行。

张三就是这摊贩中的一员，父亲从爷爷手里接过这个摊子，他又从爹手里接过，干了大半辈子，认识了不少常客。

今天就跟往常一般和客人说笑着勺了一大碗汤，还大方地送了根骨头。

岂料，不过刚抬头，街道中央就出现一个白色身影，前前后后还站在几个黑面煞神。

像是察觉到了张三的注视，那白影骤然转过脸，深邃的眸子黑漆漆的，锐利逼人，满是煞气，吓得张三顿时手一抖，一大碗汤全都洒在了地上。

“嘿！三哥你咋回事啊？是不是昨晚和嫂子玩太久，身子虚到连碗都端不稳了。”客人一听动静顿时嘲笑。

张三脸色刷白，不过眨个眼的时间，眼前已经空无一人，仿佛之前看到的都是他的错觉。

“喂！三哥，你这活见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客人见张三一动不动，心里有点迷惑。

“……刚才，你们有看见街上的人吗？”张三舔了舔嘴，干巴巴地问。

“哈？”客人看了眼鬼影子都没有一个的大街，一巴掌拍在张三肩头，“我说老哥你难道真被嫂子给榨干了？这天都亮了，还做梦呢！”

“快勺碗汤给我，老弟还要赶着出城呢，最近的生意不好做啊！特别是昨天那山石崩裂露出复唐反夏四个字后，京都周围都戒严了……”

客人叽叽喳喳地抱怨着，但是张三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面色苍白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觉得自己应该去皇庙拜拜，求道护身符，免得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完全不知道自己随意看去的一个眼神就吓坏了一个壮汉的君墨羽刚进屋，站在一边的青衣便垂头道，“主人，衣衫已经备好，可以沐浴了。”

“嗯。”君墨羽轻颔首，飘荡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

青衣忍不住偷看了君墨羽一眼，瞬间发觉了他身上多出来的东西。

瘦削脖颈从来都是白皙剔透，甚至连那青色脉络都看得清清楚楚，但眼下，这一条条红痕，一团团青紫，真是……

青衣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药老托着药盘，刚走到门口就见向来稳重的青衣见了鬼的神情，忍不住轻咳两声，“去准备膳食，另外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都给公主送去。”

青衣眨眨眼。

药老微笑，“记得不要被公主发觉了，不然肯定会被扔出来的。”

青衣低头退了下去。

药老走进屋子，里面热气腾腾，偌大的浴池里，只有一个人靠在角落。

“主人，让老头子给你上药吧。”药老低头。

君墨羽伸手划过肩膀，凹凸不平的触感加上痛觉，清晰地提醒着他，那丫头毫不客气下嘴时的果断。

那眼尾都泛红的妖娆，若有若无的哭泣，求饶，到现在都还缠绕在耳边。

药老轻掀起眼皮儿，看见那一排过去的牙印，顿时打了个哆嗦，憨笑，“……公主的牙口真是好。”

圆溜溜的一圈，一个点，一个点，简直不能再整齐。

“那只小狐狸平时看着就凶悍得紧，更何况把她惹急了。”君墨羽低笑，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来，后背上的抓痕更是惨不忍睹。

药老顿时抽了口凉气，悻悻然，“公主还真是……热情。”

君墨羽走出浴池，药老上前替他擦干身体，细细上药。

“不过主人你这么做，确定公主不会生气？”药老有些心虚。

君墨羽轻敛下眉眼，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脸上，白皙的脸庞看起来越加剔透，本是宁静美好的一幕，却在他轻抬起眼皮儿的刹那，气氛骤然转变。

“本座的丫头最是心软，如今她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夜。”

药老听得低缓的嗓音如同轻飘飘的翎羽，仿佛风一吹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