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民女是受人胁迫，还请皇上明察。”侍女冲着皇帝一磕头，继续道，“民女自幼跟随父亲行医，后来父亲被流匪所害，民女辗转进了宫，跟在女医身边学习医术，却不想，竟然在一天晚上有人闯入了民女的房间，强迫了民女，更是夺走民女的贴身衣物和玉佩，胁迫民女帮其做事，不然就告诉管事嬷嬷民女淫乱宫闱。”

侍女一双妙目含恨，咬牙切齿道，“民女才疏学浅，不知道那药物会害得夏少爷性命垂危，更不知道那贼子是想要嫁祸给陈御医，还请皇上明察。”

皇帝摸了摸眉头，似乎是没想到其中的过程竟是如此曲折，还没开口，就听得一边的皇后问，“你虽是学徒，却也是一个女医又怎么连续出入太医院药房却没人注意到你的异样？”

侍女低下头，“女医里面的学徒都会到太医院去帮忙收捡药材，在陈御医配好药之后，民女就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换了一味药。”

“是吗？”皇后看着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你说，那个胁迫你的人又是谁？”皇帝问。

侍女猛地抬起头，那字眼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满含着怨气，字字带血，“林，宏，才。”

皇帝在她扭曲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在说谎，但看起来又不像是装的。

“来人，去把林宏才带上来。”皇帝吩咐道。

立马便有人去了。

“皇上，民女恳请皇上派兵搜查林宏才的住处，若是有民女的东西，还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侍女冷冷一笑，嘴角暗红色血液流下，竟是毒发的迹象。“民女此生名节已毁，实在没这脸面活在世上，但做人却不能毁了自己的良心。”

“大胆，还不快救人！”皇帝皱起眉。

御医连忙上前，倒是陈涵煦反应最快，可那毒药已经服下去多时，毒素入五脏六腑，神仙也难救。

“你……”陈涵煦没想到这个敢站出来澄清事实的女子就这么简单去了。

侍女似乎没想到陈涵煦会帮她，嘴角想要露出笑意却终究无力牵起，只能小声道，“对不起。”

院使蹲在侍女旁边，伸手探了她的鼻息，站起身，冲皇帝一拱手，“皇上，这位侍女已经去了。”

皇帝皱皱眉，揉了揉额头，“让人带下去葬了吧。”

“是。”高公公看了地上那侍女一眼，在这宫里多少老人死后都只能卷一卷随便扔到乱葬岗，现在这丫头能得皇帝一句安葬，至少死得体面，不会进了那野狗的肚子，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冲旁边的小太监挥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了一块白布，先给那侍女盖上，只等事情一了结就抬出去葬了。

陈涵煦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身边消逝，直到白布遮掩住她陌生的眉眼，他才怔楞地回过神来，重新跪回地上。

若她不站出来，是不是还能好好地活在世上？

陈涵煦控制不住地假想，轻抬眼皮儿，便对上那清浅的眉眼，像是一轮弯月，满是美好，却也清冷得让人手脚发凉。

月贵妃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略显呆滞的神情中，看出他的想法来。

却在努力追寻那神色变化之时，对上他的目光，往日的温和如春染上了痛意，沿着血脉，一路痛到李如月心里。

涵煦……

“按照她说的，派人搜查林宏才的住所，不得有误！违令者，斩！”皇帝冷怒地下令，让在场人都知晓此时他的愤怒。

所有人都微微垂下头，不发一言。

裴云岚趴在鸾轿上，一双猫眼盯着跪了一地的人们，因为面前帷幔的存在，连带着眼底都是红色的纹路，像血一样。

明欣抬了抬眼皮子，疑惑地看向木瞳，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木瞳垂下眼，轻轻摇头。

事情已经失控了。

片刻后，一队御林军奔跑上前，领队手里还握着一件白色的兜儿，以及一块玉佩，成色一般，符合侍女平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