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的人一动不动,像是在小憩。
唐慕华也不在意,目光望进石室,却是一片涣散。
就像是透过石室,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朕的神医很消瘦,心肠却好得很,拖着一副病体,依旧悉心照顾着佑岚。”
唐慕华笑得温柔,“像不像当初在沧州立下军令状的云岚?”
“梁州探子回报,她也是缠绵病榻,城主府里整日药味不绝。”
说到这里,唐慕华柔和的表情一扫而空,变作痛恨与狰狞。
“为了生下那个孽种,她竟然服用了禁药,把自己的身子搞垮了。”
寂静石室里,从通风口吹过的冷风呜咽,让石室里的回音听起来多了几分味道。
是咬牙切齿,是不甘,是痛心……
只有说者自己清楚。
“君墨羽,你的手下当真好本事,拿着她的命去拼,亏她还对你死心塌地,守着大西山整整哭了一日,又高烧不退差点死在甘州。”
角落里的人终于动了动,流水般的长发滑向背脊,露出令人赞叹的容颜。
他轻侧头,昏暗的灯火微微跳动。
微黄的烛焰本该让一切暗沉,可落进他的眼,却晕染出一片暖意。
像是在冷寒石室里,见到了那个总是喜欢招惹他的小狐狸。
一旦他出手,小狐狸就会软绵绵地直叫“师父”,满是讨好和求饶。
乖巧得,让人想把她骨头都嚼碎了,全都吞进肚子里。
“丫头向来胡作非为惯了,被宠得一点都像话了,本座会好好调教的,用不着唐皇费心。”
谈起那人,君墨羽狭长淡漠的眸子里,盛满了明媚的光。
让唐慕华猛地掰断了桌子一角。
“看来你还没弄明白现在的情况,你是朕的阶下囚,朕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还想回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君墨羽一笑,兴趣盎然。
缓慢站起身来,粗壮的铁链随着他的走动拖拽在地。
粗嘎的声响像是锋利的刀刃划过冰面,让人听了牙齿生寒。
“唐皇舍得杀了本座么?”
君墨羽笑得轻蔑。
“唐皇不是还想让本座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把本座的小狐狸困在牢笼,收入怀中,让本座也尝一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儿。”
“以便发泄你掩埋在内心深处,已经积压许久的,被丫头抛弃的愤怒和不甘。”
像是利刃划破唐慕华道貌岸然的伪装,露出内心的最丑陋的一面。
君墨羽见唐慕华冷傲的面庞破碎,像是重击之下裂开的冰面。
“呵呵。”
他轻笑,优美的嗓音婉转轻柔。
像极了名贵画舫上,奢靡窈窕的名角儿。
“唐皇果真还是个孩子,这嫉妒的模样,就像被抢了糖果的可怜虫,就算明知道会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把糖果给抢回来。”
唐慕华握起拳头,额头上青筋若影若现。
君墨羽走到铁门前,与唐慕华面对面。
分明身后是空洞寂寥的牢房,他站在此处,此处便富丽堂皇。
“可哪想,那甜滋滋的糖果不是被人抢走的,是自己长了腿儿跑掉的呀!”
唐慕华猛地抓住铁门,“哐当”一声响。
掌心下的铁门冰凉,寒气顺着脉络一路蔓延到心头。
唐慕华对上君墨羽淡漠冷嘲的眼,轻蔑一笑。
“不听话的糖果就算是被敲碎,朕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它。”
说罢,他后退两步,走到桌椅旁边。
墙壁上,有个凸出的砖块,十分显眼。
唐慕华缓缓按下扎砖块,原本拖曳在地上的铁链骤然收紧。
君墨羽闷哼一声,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