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月亮爬上来哟,嚓嚓。哥哥磨刀心里苦嘞,嚓嚓。我唱歌谁都别想睡嘿,嚓嚓!”安静的雷霆之森上空飘荡着五音不全的歌唱声。篝火的火光映红了我的脸庞和胸膛,害羞的月亮躲进了厚厚的乌云后面,仿佛她也被这难听的歌声打扰到了一般。
我对着火光仔细看了看打磨的如镜面般的大剑,顺手将还留有一个屁股头的磨刀石砸向熟睡中的盖老大。磨刀石在他宽阔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飞向无穷无尽的黑夜中不知去向,耳朵里塞着厚厚水草的盖老大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哎”我看着能映出自己脸庞的剑身,又看了看身边剩下的三块磨刀石长长叹了口气。十块磨刀石从粗到细共分十个号,越到后面越细,越细就越难消耗,刚刚砸向大猩猩的磨刀石足足用了我一个多小时。
不如……我的手指扫了扫剩下的磨刀石,直接落在了最后一块上。身后就是小溪,毁尸灭迹也方便。想到这里我不由在心里暗暗赞了自己的机智,拿起中间两块就要扔进溪水里。
“凡人你想干什么?”脱胎换骨的大剑忽然传来亚托克斯阴恻恻的声音。
“靠!吓死个人了!”我手一抖,磨刀石落在剑身上发出“当啷”一生脆响。大半夜的忽然被人喊了这么一嗓子着实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要偷奸耍滑,人类!”亚托克斯的声音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还真把自己当老爷了,做了那么长时间的黑铁棍还挑三拣四?”我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觉得理亏,抓起磨刀石又“嚓嚓”打磨了起来。
“问你点事儿呗!”我和盖伦那种话痨性格一样,只有实在感到无聊了才会和剑灵聊天。
“嗯”亚托克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你好像挺尊敬内瑟斯,能和我聊聊他吗?他过去是做什么的,打铁的?”我觉得我猜的八九不离十,除了铁匠还会有谁能随身携带这么齐备的铸造工具?
“你们凡人的认知一直都是这么无聊吗?”亚托克斯的语气一本正经中带着鄙视。
“你们是不是互相之间也是这么说话的,还是长期的优越感让你们忘记了该如何平等对话?”我拿出内瑟斯交给我的绿色液体对他说道:“别忘了我们三人当中我才是花样最多的,瓶中的液体是不是可以腐蚀大剑表面?你想要画个什么样的花纹在剑身上呢?一坨大便如何?变质的那种。”
长长的沉默之后亚托克斯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内瑟斯是我们帝国的大学士,掌管着帝国图书馆,是知识的守护者,也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永远不要好奇他从空间装备里拿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不懂不会的东西。”
“好大的口气,不过是个图书馆馆长。”我不由笑了笑。
亚托克斯见我质疑内瑟斯,不由脾气上来了,宽阔的剑身泛起强烈的红芒。“你知道恕瑞玛帝国的图书馆有多大吗?整整一个威瑟斯庞这样的规模,比一个城市还要大!”
见我发出轻蔑的嗤笑,亚托克斯立刻恼怒起来。“恕瑞玛帝国的辽阔超出你的想象,小子!如果骑上最快的骏马,从帝国的最东头到最西边要不眠不休的跑上一个月!最矫健的雄鹰也没法在一天之内围着首都的外城飞上一圈!灿烂的文化就像天上的星河一样光彩夺目,悠久的历史就像幼发拉底河一般绵长!除了女王的不世武功外,内瑟斯的智慧一直在指引着我们走向繁荣伟大。”
“行行行,知道你们最棒棒!”我不像盖伦那么无聊,会和一把大剑吵上一天一夜,敷衍一通后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内瑟斯的身上。“你说恕瑞玛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是怎么回事?你们变成暗裔后他在做什么?”
“一个肮脏的奴隶变成了一个野心家,膨胀的欲望导致太阳圆盘毁灭。不是帝国的毁灭,而是剧烈的爆炸将王都变成了一边废墟……”我第一次听到亚托克斯的声音这么暗哑,心中不由奇怪的猜想他到底是怎样用一股灵魂能量让声线这么丰富多变的。
“至于内瑟斯……”亚托克斯沉默了会。“如果在灾难发生后他愿意出来主持大局,也许就不会有之后暗裔之间的互相征伐,恕瑞玛的文明说不定会延续至今。可惜的是,内瑟斯当时心灰意冷,将自己放逐进冰冷得古墓沉睡了过去。”
“历史的断代不是因为符文战争吗?当时整个位面的文明都被毁灭了,怎么可能独让你们恕瑞玛延续下来?”我忽然发现了亚托克斯话里的语病。
“哎!凡人,你对力量……”
“一无所知!”我飞快的接茬道。最近听这句话耳朵都要生茧了。
“你就不能在说点干货吗?比如说世界符文该怎么运用,符文战争又是怎么回事?耐祖克有没有藏起大量的宝藏?你口中一直诅咒的种族又是怎么回事?”我拿起一根树枝蘸着绿色液体开始在剑身上勾勒起线条。
“你小子别玩阴的嘿!嘿!”亚托克斯终于端不住了,用一种歇斯底里的语气喊道。
“看你表现咯!”我没理会亚托克斯的大喊大叫,认真的用木棍在剑身上绘出一朵鸢尾花的轮廓。
“不是我不说,关于世界符文的秘密现在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亚托克斯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想怎么措辞才不会得罪我。“就像非要把魔导师的知识灌输给一个连元素力量都感悟不到的小屁孩。”
“那就说说,能收拾你们的卑贱种族有多强,你们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内瑟斯在你们当中属于什么级别?”我凑着火光,尽量让自己的手稳住,一笔一划的认真描绘着图案的纹理。
“他们叫星灵,强大又阴险。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比我们暗裔还要恶毒百倍!”我笔下的大剑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磨牙声。“至于内瑟斯,说他是所有飞升者战斗力最弱的也不为过。但如果算上他的智慧,他可以一个人收拾我们所有飞升者。如果有他在,星灵的圈套对我们根本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原来是用诡计收拾了你们,估计你们当时闹得也挺凶。”我轻轻吹了口气,满意的看着剑身上藤蔓交织的两朵鸢尾花,细腻的笔触和线条让大剑看起来充满皇家的庄重与大气。
“哎呀!是不是应该打磨完再画图来的?”我拍拍自己滚烫的脑门,自言自语的说道。而亚托克斯又开始不停的碎碎念……
打磨大剑的时候我的神识也放了出去,万籁俱寂的夜晚不时传来远处野兽的嚎叫声和夜鸟受惊后扑棱翅膀的声音。今晚天上堆积着厚厚的乌云,没有一点月光,几只来到溪边饮水的魔兽摄于亚龙兽的气息不敢靠近,远远看向我们的眼睛像一对对绿灯笼。
神识笼罩的地方忽然感觉有个巨大的物体移动了一下,我猛地一惊,立刻将所有注意力转向那里,结果神识扫荡好几次,除了一棵棵参天大树什么都没有。
我立刻放松了下来,心里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就算来了个什么厉害的家伙有内瑟斯这个深不可测的飞升者实在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危险。
将喋喋不休的大剑放在一边,喝了口水。慢慢陷入自己的心事中,一会是艾希,一会是这次兽潮任务,渐渐地我手上动作越来越慢,眼皮也慢慢的耷拉下来。
“不管了!明天再说吧!”我将大剑深深插进泥土里。听着泥土里传来亚托克斯闷闷的抱怨声,我裹上毯子打了一个美美的哈欠进入了梦乡,临睡前迷迷糊糊中浮现出一张精致的美女面孔,那是,艾薇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