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呀!”我力贯双臂,此时脑海中再无其他念想,四周变得漆黑一片,天地间只有我这一柄枪以及卡洛斯的一人一马。
枪尖顶住战马铠甲便不得寸进,卡洛斯将所有斗气全部集中在战马前胸铠甲处包裹住我的枪尖,不让它透甲而出刺伤战马。正因如此,身体微调后生出的新力随着我角度变换将这一人一马直直挑了起来。
就像杂技团里的矮人抗大鼎,又像一个造型怪异的糖葫芦。我挑起了重甲在身的战马,卡洛斯为了保护战马不敢离开马鞍半步,拼命输送着斗气护住战马胸甲。此刻卡洛斯只要想取胜,只需要轻松跳下马来,抽出腰间长刀对我捅出一刀及可。不过在此之前,我的枪尖肯定也就穿透了战马铠甲。
而我,早已拼尽全力,这一枪后将再无本钱和这个五级斗气武者较量。
“下来吧!”我大喝一声,腰间再发力,双臂轮出一个大圆,将这一人一马狠狠砸向地面。
“轰隆!”重达一吨的重装骑兵连人带马落到地面上带起一声巨大的轰响,地面也因为这一下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啪!”永恒之枪从我手中滑落,在碎裂的青石板路上滚了两下停住了。手握的地方血迹斑斑,染红长枪大部。巨大的脱力感和随之而来的剧痛让我颓然跪倒在地上,手掌刚刚触碰到地面就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那是因为整个掌心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的可怕。
“哈,哈……”我张开嘴巴大口喘着粗气,像一只被抛上岸的鲶鱼。看着从地上缓缓爬起的卡洛斯我心中升起一丝丝后悔,不是后悔硬抗卡洛斯,而是后悔没有抓紧一切时间让自己的变得更强。
我试图站起来,就算要死在这里,我也不能跪着死。德邦军人,死,也要站着!
不过和我所想得并不一样,卡洛斯缓缓站起后一瘸一拐的走向战马,身上的重铠已经在这次撞击中严重变形,看他走路的样子腿部应该受了重伤。
“小跳蚤,小跳蚤!你还好吗?”卡洛斯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属于那种棱角分明的阳刚型俊俏小哥,靠脸吃饭这辈子就能活的挺好那种。
卡洛斯扔掉手中头盔后附身,摸着战马的头颅轻声呼唤着:“小跳蚤,小跳蚤?”
那神骏非凡地战马估计是被摔背过气了,被卡洛斯轻唤了好久才打出一个响鼻,眼神懵逼而迷茫。
“小跳蚤!”卡洛斯抱着这只战马的大脑袋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喂喂!你就不怕我从背后捅死你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他身后出声提醒。
卡洛斯身体一震,转头朝我看来。我一看到他的脸也不顾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指着他开口大笑道“哈哈哈,看你那怂样,竟然哭了!哎哟,哎呀呀呀,疼疼疼!”
卡洛斯也从惊吓中缓了过来,对我的嘲笑也没生气,而是冲我赧颜一笑道:“知道你不会偷袭的!”
“放屁!我要是能站起来肯定会捅死你,不信你把我扶起来试试。”我单膝跪在地上,两手无力地在身边晃荡着。
卡洛斯也没废话,走到我身边从侧面将我架了起来。
“我没想到你这么猛,竟能硬抗我这一波冲锋。”卡洛斯一瘸一拐的架着我走到战马身边。然后又俯下身子仔细的检查起战马的四条腿。
“好说好说,今天状态一般般,不然再来一波也没问题。我说,你家小跳蚤没事吧?”
战场上前一刻还以命相博的两个人竟像熟识的老友一般聊起了闲天。
瓦里过去也曾和我说过类似的故事:在与弗雷尔卓德对峙最胶着的那段时间恰逢德邦圣古尔邦节,指挥官们紧绷的神经自然不会让部下做出什么违背军事条例的庆祝之举。不过倒是敌阵中走出一位弗雷尔卓德冰原小伙,没带武器也没着盔甲,走到德邦战阵前喊了一句:“喂!南蛮子,敢不敢出来喝一杯?”
指挥官们还未做出反应,倒是德邦阵地走出一位年轻士兵,一边朝冰原人走去一边解掉身上的盔甲武器说道:“有什么不敢?就怕你那里没好酒!”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在两军阵前坐下,就着冰原上最粗劣的烧酒你一口我一口喝了起来,不时还爆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后来,两军阵中走出了越来越多的士兵,不过手上带的都不是武器,而是威士忌和朗姆。前一天还生死仇寇般的两国士兵就在冰天雪地的旷野中狂欢了一夜,期间还有德邦的军乐队走出,分别演奏了两首德玛西亚与弗雷尔卓德的民歌小调,赢来两国士兵的阵阵喝彩。
不过,过了这狂欢的一夜之后,战争依旧,两国军人的鲜血将那片他们狂欢过的旷野浇灌成了猩红色。只是在不久后的弗雷尔卓德丰收节,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狂欢,不过德玛西亚军队还是默契的休战了三天。
我初听到这个故事时还以为瓦里老货前一天的酒没醒透,当成了这个老货不靠谱的又一个佐证。不过今晚和卡洛斯之间发生的事让我对这个故事坚定不移的相信了起来。
像卡洛斯这样的敌人,如果在战场上遇到,将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如果在战场之外遇到,一定是个值得喝上一场酩酊大醉的朋友。
卡洛斯已经检查完了战马最脆弱的四条腿,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没事,太好了!”
“摔下来的一瞬间被你五级斗气护住全身,能出事才怪呢!”我翻了个白眼,踢了踢还在地上的小跳蚤。这货的眼神我太熟悉了,每次阿布撒娇耍泼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卡洛斯并没有急于将战马扶起,而是跪坐在地上抱着战马硕大的脑袋说道:“小跳蚤是我从小马驹养到现在的弟弟,当我为他披上铠甲的那一刻起,我就发下誓言:在战场上只有我先死了,才轮得到它死!”
我耸耸肩,没有说话。不过我心里知道,换了我我也会这样。所以也不去说那些“如果你不去管这匹马你早就能杀死我了。”之类的废话了。
有些人,因为无情而强大。有些人,则是因为有情而无敌。卡洛斯明显属于后者。
“帮个忙!从我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治疗卷轴!”我只是站了这么一会,就觉得摇晃的厉害,全靠一口气撑着才没倒下,现在就连举起手臂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出来了。“你的腿怎么样?断了的话就拿出两张。”
卡洛斯也没矫情,按我的话照做了,只是撕开卷轴的那一刹那眼神显出一丝丝讶异。娑娜老师制作的治疗卷轴的治疗能力如果在瓦罗兰说第二,敢说自己是第一的那人肯定要被人用口水喷死。
“我说,你那匹马连点皮都没蹭破你还往他身上分享个什么劲啊?没看到他夺走了超不多一大半治疗量了嘛?”浑身清凉的感觉让我生出一丝力气管起闲事来。
“小跳蚤过去受过几次伤,脖子上的疤痕难看死了。看,疤痕没了,还长出新毛了!”卡洛斯欣喜的眼神清澈如一个纯真的孩子。
“哎!真希望你在战场上不被人给阴死!”我试着自己走上两步,感觉已经好多了。
“也希望不在战场上遇到你,赵信!”卡洛斯朝我笑了笑。
“哈哈,你竟然听到了。若是遇上了呢?”我慢慢走回去,拾起地上的长枪。
“全力以赴呗!”卡洛斯也拍了拍战马的大屁股,让他自己站起来。
“好,那就一起祈祷我们不会在战场上遇到!”我张开双臂,抱了抱这个天赋无敌又像个孩子般纯真的诺国战士。
卡洛斯也抱了抱我,没说话,对我笑了笑。带上幸存着的几名猛虎军团士兵走了。
看着还瘸着腿的卡洛斯牵马走远,我不由心中一声长叹:诺克萨斯果然是我德邦大敌啊!这就骗走了我一张珍贵的治疗卷轴。
长街漫漫,战马不时伸头蹭想卡洛斯的画面很美,美的想让人拿起画笔。
卡洛斯和几名士兵走了,相信不久后就会有人来收尸。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永恒之枪不断敲击着地面发出密集“笃笃”声,我沉声说道:“出来吧,还要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