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童邪憎恶得眼角都抽搐一下,咒骂的同时,蝎尾已如过江狂龙般撞出,紧随其后的还有两股从他两侧飞伸出来的血丝,于半空中滑行时,飞速交织成两把手术刀,一起朝着门外发动攻袭。
这就像蜘蛛以尖口利爪刺向蛛网上的猎物。
相似的血丝却也在齐定胜右臂上飞快交织,只不过血色稍浅。
一只巨锤锤头般的巨型铁拳由此形成,大臂细,小臂粗,拳头巨大。
他伸手、横挥、一抓,像半空夺过战友抛来的武器,放下血拳时,蝎尾短刀,已全数紧握、扼制在手里。
但偷来的“血海”终究无法完美压制原版。
血手时不时地鼓胀,抑制在手的凶器,好像随时都会挣脱。
“一级器术,还妄想挑战魔物?”童邪也只和他接触了一下,便透析了他的底子,后者的窃取不过是拙劣模仿,并非满分照搬。
“职责如此。”齐定胜咬下牙关说。
他一直有给右手灌输力量,不让这僵持局面崩塌,可交织血丝里却不断有血点冒出,那来自他断掉的一根根肌肉纤维,以及连带着撕裂的皮肤。
“即使你能长命百岁、万年富贵,你仍要这么做吗?”童邪话锋突转,发问,像是要做交易。
“你看着可不像是会放过我们的样子。”齐定胜不以为然。
“别曲解我的意思啊。”童邪冷眼地笑,“把他交给我——”
“把他交给我,幸福、好运,将陪你走完剩下的人生。”他就如开好价码的魔鬼般,伸出右手、张开,勾引少年过来,“你知道我能做到这些,就像你们人类若想改善蝼蚁的生活,一样轻而易举。”
“你将拥有花不完的财富;”而他嘴上说得美好,垂在腿侧的左手,手指却微微缩动着。而他脚边那些,隐藏于阴影之中的地板,也正同海潮一般,微不起眼地幽幽伏动着。那是无数正在悄悄接近目标的地刺,一旦就位,两人瞬间就会被切碎!
“……你还会拥有又漂亮又贤惠的妻子,又聪慧又孝顺的孩子。”童邪说得天花乱坠,“试想一下吧,在别人的喜怒哀乐都还是守恒互补的时候,幸福快乐,已经贯彻了你的一生。”
“我不认为有谁能在这道选项上做错。”他下达定论,继而直击人心般,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的眼睛,摇了摇头。
“还是说——”他先是把手伸长,然后,微微侧翻,“即便我童邪都这样保证了,你还是要保下他,宁愿舍弃这些,也要保住那个已经没用了的老人?”
这听上去似乎是换傻子来都不会做错的一道选择。
连齐定胜都听得有些沉迷其中。
“你所描绘的那些光景……”他眼神散漫地伸出左手,像是要和对方交握,好像很想达成这桩交易,略微出神,幽幽地说,“……真的很诱人。”
童邪喜不自禁,嘴角勾起,压抑着笑意和愉悦。
这毛头小子似乎中套了,和他所有诱骗杀掉的可怜人一样。
他当然会食言,他才不会为了区区一人类,而天南海北地送钱找女人。
谁想——
齐定胜左手刚伸出到一半,突然停顿。
“可我只想他能好好走完这最后一段。”他像刚凶了谁一样微张着嘴,眼神清冽地说。他想要的东西,只有这一件。
音落,他猛然攥紧左拳,小臂往后一拉——
手背上,紫色的日轮触手印记,逐渐高光。
器术“四面楚歌”——
童邪所处的客厅顿时变得像张被揉烂的纸,四面八方的墙壁同时朝他收缩过来,像要将他挤压碾碎!
他仍处于震惊之中,自然反应不及,眼看就要被坚墙洪流所淹没,他索性也不再维持人形,外衣表皮一起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龙牙、龙眼、龙头初见端倪。
齐定胜也拽上老霍扛在肩上,扭头便是一记“瞬步”,地板开裂并凹陷出半道鞋印,他和老人也在一阵一闪而过的残影后,原地消失。
而两人前脚撤离,地刺后脚便就位。
密集的地刺霎时从上下两端同时刺出,形同巨魔的獠牙,瞬间填满了大半走廊。
可二人已经瞬步至走廊尽头,碰壁,却不停,而是一头冲开!
而墙外并非逃生通道,而是“万丈高空”!
齐定胜肯定不会带着人跳楼送命。
瞬步过后……便是“龙翼”!
衣背鼓胀,然后爆开!信天翁(一种翅膀特长的鸟类)般的巨型骨翼敞开,再展翅翱翔!
他像俯冲的猎鹰,像做战术飞行的战机。
身小而速快,逃生之路好像近在眼前。
直到墙体破碎坠落,恶龙震耳怒吼着,从高楼里伸出了纤长的脖子,抬起了蛇头般小巧的脑袋,再对着二人及其下方的整个世界,洒下灭世的烈焰……!!
阴雨夜空都被映照得火红,城市一时间,竟变得如同炼狱。
童邪本体为一头飞龙、魔龙——“长着翅膀的大蜥蜴”那一种类——黑灰色,大体纤细修长,并火凤般拥有着好几条触手一样的细长铁尾,在夜空下,如同骚扰人世的怪害,悠悠地飘舞着。
他(它)不惜一把火错烧一切,也要击落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