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霍不悔坐在窗台前,望着满天雨幕,无数断续雨线,切割着深夜的黑。
闪电突如其来,点亮城市,同时分裂上空,也照亮了他那格外镇静的脸。
他在想齐定胜是不是正在返回路上,那样的话,他也是时候把第二件礼物,那条脊椎,给送出去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齐定胜正好惨遭雷劈。
“咚咚咚”
敲门声突响。
然后是“齐定胜”开朗的声音:
“我回来啦。”
“我正好要再送你一样东西……”霍不悔边说边推动轮椅双轮,要去开门。
而下一秒——
房门爆碎!!
碎片射向整间客厅,滚滚烟尘也涌入进来,霍不悔也被震得从轮椅上摔落,倒飞出去,背撞窗台。
房间上一秒还安静祥和,这一秒已形同废墟。
他噗嗤噗嗤地哼气,才忍痛拔出倒插肩上的碎木条。
来者也悠然惬意地发言。
浓烟弥漫未散,他(她?)的人影于烟中隐隐显现。
“龙游浅水遭虾戏;”
声音清甜,居然是名女生。
“虎落平阳,”烟散人现,童嘉一花容毕露,龇牙一笑,“被犬欺。”
面对圣子,她以犬自居,并不为过。
那段黑暗绝望的时光,圣子屠魔,确实形同打狗。
“你好呀,霍不悔先生。”她微笑着问好,抬手揭开面皮的同时,肌肉纤维般的血色丝线,也从她身后密集地延伸而出,并肉眼可见地飞速交织成一条巨型蝎尾,“我是该叫你‘剑’‘火’‘海’呢,还是该用人类对你的敬称,用‘圣子’,来称呼你呢?”
血丝来自名为“血海”的器术,功能全面,因为它们能交织成任何武器,还可以直接拿来用,用血丝缠绕束缚目标,或者刺入洞穿敌人。
童嘉一已经撕下了面具,连带着那身“丰乳肥臀”的皮套,随手丢弃在地。
而她的真身,竟是个阴柔到可谓阴险的男人。
漆黑的海带卷发垂肩,肤色灰白,漂亮脸蛋,纤瘦身材。
时隔多年,他也终于能换用回自己的本名:“童邪”。
“你不会求饶,你也不必装傻充愣。”童邪微笑更浓,眼神核善,“因为我已经查明了一切。”
“当然,”说着,他摊开手,耸耸肩,“代价是不得不杀了前台那位大美人。”
“而这一定值得,杀多少人都值得。”他接着补充,“否则,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将人类曾经的希望,曾经的信仰,围追堵截——还走投无路。”
“把脊椎给我。”他继而表明来意,单刀直入。
霍不悔不为所动,还后挪了半步,眼底敌意涌现。
“它已经看不上你了不是么?”童邪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声提醒,“你已经老了,英雄迟暮。你再也发动不了脊椎,而那一套套盔甲,也再也不会武装你。”
血红的蝎尾开始逼近老人。
童邪也一脸肃杀地,下达审判:“你必死无疑,而楼下那小子,也命不久矣。”
听到这,霍不悔凝重的眼神,一下开始崩溃。
他不怕死,因为再不济,脊椎也还有齐定胜兜着。
他原本的想法就是拖到后者赶来,再转交脊椎,绝地反击。
可童邪现在告诉他,他们都要死了,而且小的还可能死得比老的都快……?
这就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霍不悔所有的怒火。
而童邪见他神色悲戚,立马明白自己已稳操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