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愿意让我帮忙了啊?”齐定胜欣慰调侃,满手泡泡,浴巾不小心滑落,被他半空抓住,于肩上一披,“不容易不容易。”
“我不久前刚治好病……”霍不悔幽幽解释,“而且,有一样东西,我觉得是时候给你看一下了。”
“不能是‘这儿’吧?”齐定胜左手直接越过老霍肩膀,直指他两腿之间。
霍不悔难为情地连连抓过浴巾,盖好,围紧,罕见的有些紧张。
“当然不是这儿了……”
“明天再给我看吧。”齐定胜随即收起那不正经的态度,咧嘴笑笑,看得挺开,“委托刚好也在明天结束不是么?”
“……嗯。”霍不悔点点头,弓起后背。
少年则继续帮其搓背,哼哧哼哧地用力。
而他的笑容,也随着澡巾在其背上下行,而渐渐凝固。
他有尽力移开视线,可还是像受到牵引一样,汇集到老人的脊背里。
那是面枯木般的后背,褶皱、痘痘、死皮、血点、伤疤……大杂烩。
很脏,但在情理之中。老人毕竟年事已高,而在这之前,清洁自身,想来只能自己一个人来,而他喝粥时连碗都端不稳。
当然,最为抢眼的,还是他脊背沟壑中,那条被些许皮肉覆盖着的,格外皓白的外附脊椎。
一条如白瓷般纯净无瑕的脊椎。
如同盔甲的支起点,作用是将各个部位紧密相连。
齐定胜隐隐记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同款,还见过不少次,可一时间,又怎么都回想不起来。
也罢。
他很快便放弃了深究。
说不定老人得靠这个,才能挺直背呢?
这般思索完,他继续哼起了不属于这世界的歌。
生活安逸。
夜深人静——
摇曳烛光旁,霍不悔可算在少年帮助下,吃力地爬上了床。
齐定胜一如既往地搬来把椅子坐着,在床旁忠实护卫般守着。
而老人的酣睡声很快响起,在他还想询问那条脊椎到底干什么用的的时候。
毕竟大病初愈嘛,沾枕头就睡,很正常。
提神丸离失效还有一天,委托距离完成,也只剩一天。
他双手作枕,回过头侧过脸,瞧了两眼窗外夜色,月圆夜美。
就在此时,轻盈的梦话,于老人方向传来:
“武凄……”
齐定胜诧异地回过头,老人正像犯了错,内心悔过的孩子一样,紧揪着被子,久久不放。
谁说的来着?梦话多多少少,会和一个人惦记着的事,有所关联。
长久沉默后,半梦半醒的霍不悔,继而轻声补充了句:“对不起……”
齐定胜先是意外,而后,一声叹息后,苦笑着闭上眼,摇摇头。
那番首先不是周树人说的话,怎么讲的来着?
很多人徒有肉体苟活到现在,灵魂,却永远滞留在了过去。
显然,老人正是其中之一。
可悲。
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