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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武魁发飙

原来,营盘岭大营莲花堂摆了五张八仙桌,首席安在大堂正中莲花徽记前台阶下,两旁“品”字形从里向外各摆两桌。那一众乡绅大户,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合适,推三推四,你谦我让,谁也不敢坐在最上首那一桌。

其实,张三李四谁坐哪张桌子,营中按照家境厚薄名望高低,早有内定,殷正轩几人随着武魁呼声,连拉带请将各路财主大户安排坐定。

冯家老大、晏老爷、徐财主等六家坐了首席,上席主位空着。首席一定,其他徐先生、罗家、杨家、谷家等各家依次就座,八方客栈舒老板坐在第五桌上,所有桌子上席那一方都留给营盘岭上的主人。

武魁请一清嗓子,再高呼一声:“贵客已就坐,酒菜已上席,有请天运军大元帅帐前瓦岗新营覃大都督……”

覃声鸾带着郑大友、向腊生和几名护卫,从后堂转了出来。

武魁把手一伸“请!”便退到一旁。覃声鸾立于台阶上,轻咳一声,抱拳冲堂下作了个罗圈揖,再朗声说道:“各位乡贤,天运大军进驻官店口数月,军民和睦相处,百姓安居乐业,实为桑梓之幸。承蒙诸位抬爱,对我军照拂有加,今日借着中秋佳节,邀请各位在此一聚,略表覃某一番心意!”说罢,下到首席主位,端起酒盅:“来来来,覃某代表全军将士,先敬各位乡贤一杯,望各位不拘礼数,放开畅饮,尽兴而归!”

众人一齐站起举杯:“谢覃大都督!”

覃声鸾在首桌上席,武魁、张罗汉在二三桌上席,都是独坐一方,刘顺与张大贵、郑大友与殷正轩分别在四五两桌主座。但张大贵与殷正轩只敬了杯酒,便离座前后照应。齐莺儿是女儿身,不喜抛头露面,只在堂外帮着照应厨下。

酒过三巡,武魁离席,再立于堂前阶上,朗声说道:“各位乡绅贤达,趁着喝酒不多,还有点小事要与大家商量,待办完正事,才好安心喝酒,与大家一醉方休。”说罢把手一招,殷正轩上前呈上了一纸文书。

“天运大军进驻官店口,保境安民,使百姓免受官府盘剥和抢犯流寇祸害,方圆百十里秩序井然。我们覃大都督宅心仁厚,不忍打搅诸位乡贤,几个月来秋毫无犯。”武魁扫视堂下一眼,继续说道:“但是,营中数千将士不能不吃不喝,负伤兄弟不能不医不治。这一阵子,我军中管事兄弟们,已经将各家大户地租所得粮食、生意所赚盈利了解清楚,还望各位乡贤慷慨相助。”

武魁此言一出,各位财主心下暗叫一声“拐哒!”这才是今儿这鸿门宴的正题。有人大起胆子问道:“不知按照什么标准派捐?”

“问得好!白莲圣教所倡导的就是天下公平,所以天运军治下无田无产的百姓是不用纳粮捐款的,只请财主大户们把富裕部分献出,以丰补歉,建chéngrén人有衣穿有饭吃,个个安居乐业的白阳世界。但覃大都督体恤民情,深知各位创业不易守业艰辛,并不要

求将富裕钱粮全部捐献。由此确定,所有乡绅大户留足自用之外,商户按照年收益的五成,地主按照年地租的五成奉献。”武魁扬一下手中文书,再说道:“军中已按照各位家境收入状况,列出了纳粮捐款清单,各位可有异议?”

早就知道这顿酒席不是白吃的,多半是要出点汗才行,没想到竟是一年净收益的一半,这哪里是出汗,简直是要出血啊!

下面几桌面面相觑,不敢作声,一齐看向前面首席上那几家头面大户。石桩坪徐老爷与覃声鸾有过交道,也认得武魁,不好多说,只顾低着头吃菜,其他几户则把眼睛看着冯家与晏家,晏老爷又把眼睛直看向冯应龙。

冯应龙见此情形推托不过,立起身冲台阶上躬身一揖:“这位英雄不知如何称呼?如您所言,献出一年收益的五成,那各位乡邻一家老小还怎么度日啊?刚刚才说过覃大都督宅心仁厚体恤民情,在下揣测,覃大都督是断不会这般狮子大开口的。”说罢,又对上席的覃声鸾一揖:“想请覃大都督说句话!”

覃声鸾还没说话,台阶上武魁立马应道:“在下武魁,乃天运大军瓦岗新营副都督兼官店口大营先锋,当初石斗坪之战便是鄙人所为。估计在座诸位有认得的,也有认不得的,在此一并与各位见礼了!”

武魁抱拳冲堂前行了个罗圈礼,突然脸色一变,眼里寒光暴闪,紧盯着冯应龙沉声问道:“不知武某这身份,够不够资格与各位说上话?先前已有说明,是在除去家中用度后的五成,剩下五成各家各户尚可增加产业。按武某计算,各位所献五成收益,便可供我营盘岭上大半年军需,唯有你冯家却说难以度日,难不成你冯家也养着千军万马?”

石斗坪之战黄姓一族被灭门,数月来武魁的大名早已传遍十里八乡,有那顽童调皮不听话的,家里大人只要说一声“武魁来了!”立马变得服服帖帖。此时台阶上武魁一番话,镇得堂内鸦雀无声,有几个胆小怕事的,手上筷子都捏不稳了。

“冯世侄,不要说了,总不至倾家荡产,即便是不刨去日常所需,剩下五成也足够一家老小开销的。”晏老爷见状,急忙拍拍身边冯应龙肩膀,站起身来打圆场,对上面拱手说道:“覃大都督,武先锋,贵军出生入死护佑乡邻,我们出些钱粮也是应该的,我晏家认捐!”

冯应龙见晏老爷表了态,也无可奈何的一拱手:“冯家认捐!”其余徐家罗家杨家众人,更不敢多说,纷纷应承“认捐”“认捐”。

武魁面容稍见平和,将手中清单一一念出,某某家中年收入多少、自用多少、派捐多少。此前,营盘岭上早已把各家各户情况,家产虚实收益进项查的清清楚楚,即使有误也相差不大,一众乡绅自然不敢再有异议。

覃声鸾这才站起身,端起酒盅朗声说道:“各位乡贤,叨扰大家实属无奈之举,多谢各位体谅。适才武先锋言语中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覃某就

以这杯酒,给各位陪个不是!”说罢,一饮而尽,堂下众乡绅忙不迭举杯。

席终人散,乡绅大户各怀心思告辞。

晏家晏老爷在中秋宴上第一个表态的,次日就把钱粮送到了营盘岭上。见到晏家带了头,冯老爷心里略略踏实,第三天就要冯应龙领着十几名商号里的伙计,肩挑背扛跑了几趟,把东西全部送过去。

再过两天,营盘岭上已收到六七家大户送来的钱粮,但也还有不少户磨磨蹭蹭,等待观望。

武魁、刘顺、殷正轩几名头领,只好按照名册分头上门衔接,约定时间,或主动送上营盘岭,或营盘岭上派出教勇上门收取。中秋酒宴上,各家各户都已认派,就是一百个不情愿,也无可奈何,陆续将钱粮交接入库到花子洞中。

八方客栈是殷正轩去催办的。舒老板在营盘岭上与殷正轩同桌,自然认识,一见殷正轩进门,笑呵呵迎了上来:“哎哟,殷头领来了?所派钱粮在下正准备送去的,只是这两天小店太忙,还没来得及,倒劳动殷头领亲自前来,实在不好意思!”

“其实,八方客战这样的商户,收入与冯家、晏家比起来相差了不知多少,舒老板又与覃都督是故交,钱粮派捐的事只要你去说说,不交也罢!”殷正轩笑道。

“殷头领此言差矣!”舒老板摇摇头,正色说道:“正因为与覃都督是故交,更应自觉支持才行。况且覃都督所定派捐方法十分合理,我这小店无非也就两担粮食而已,是应该交的!”

殷正轩尴尬的笑笑:“难得舒老板如此顾全大局!”

不到十天,所派钱粮全部收齐,武魁在钱粮库与殷正轩清点交接完毕。

殷正轩说道:“二哥平日里忙,你我兄弟难得一聚,筹粮筹款的大事今日又已完成,机会难得,我们兄弟一起喝两杯如何?”

钱粮全部入库,武魁心情大好,便不推辞,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不要铺张,简单就好!”

花子洞外那条通道口前,有一排圆木搭成的房子,是值守钱粮库教勇的营地,普通兵勇十几二十人一间营房,睡的是通铺。殷正轩既负责统领库外守卫教勇,又监管库内钱粮出入账目,自有他单独一间营房,外间议事办公,里间起居。

不大时间,厨下端上两荤两素四个菜,放在外间桌上。殷正轩请武魁上坐,将酒杯斟上。武魁突然叹了口气:“再摆一把椅子,添一副碗筷吧,一晃二弟已经走了数月,今儿我们小聚,也把二弟请回来吧!”

“是啊,去年这时我们兄弟三人还在瓦岗寨上,想不到今年三哥已经不在了……”殷正轩一边添加座椅碗筷,一边说道:“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就做我们的山大王,无忧无虑,哪似今日这般冲锋陷阵,刀尖上过日子呢!”

武魁一听,顿时脸色就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