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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飞虎屎

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身子飞快往下坠落,十几年来的经历和亲人朋友的面孔在脑海里迅速闪现,冯秋云不敢睁眼,心中瞬间千回百转,再过得片刻,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禁不住哭着低声喊道:“爹、妈、覃大哥,秋云对不起你们了!”

忽然,下坠之势一缓,身子轻飘飘不知在何处,白衣老者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妹娃儿莫怕,你且睁开眼睛看看?”

冯秋云睁开眼,双脚已踏在岩边石上,可四周云天雾海白茫茫一片,哪里看得清景象,浓雾深处冬梅正在高声呼唤“小姐……”

冯秋云似在鬼门关去了一趟,心中仍在砰砰直跳,伸手一把抓住老者:“老爷爷,怎么我没下去啊?”

“哎呀……妹娃儿,你看看老汉儿我这记性!”白发老者一拍脑门,笑道:“适才突然想起来了,前几年老汉儿我曾经身负重伤,有一故友赠给我少许飞虎屎,吃过一些伤势痊愈后便没有再吃,剩下的放在屋里,一直没派上用场呢,时间太久差点忘记了。这样吧,看你伶俐乖巧,又不畏艰险,求药心切,甚是惹人怜惜,老汉儿就将那神药送给你,拿去救你如意郎君。”

冯秋云一时竟不敢相信,暗自猛地一咬嘴唇,感觉钻心疼痛,才确定不是在梦中。再往四周一看,浓雾早已散去,天地清明阳光普照,冬梅就在自己身边,紧紧握着“铁红”一端不敢松手。

“多谢老爷爷!多谢老爷爷!”冯秋云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冬梅却在一旁小声嘀咕道:“既然有药何不早说,害得我们担惊受赫,小姐还白白经历了这么些艰难!”

“不要瞎说!”冯秋云赶紧低声喝止,但冬梅的话老者已经听到了。

“哈哈……倒不是老汉儿故意要为难你们,要晓得这是神药呢,岂能轻易得到!”白发老者朗声笑道:“不经历这些艰难,怎知妹娃儿心有多诚?走吧,回屋取药!”

或许是神药有着心中踏实,又许是没有了肩上“铁红”拖累,还许是来时已走出了路经,下山轻松了许多,不大功夫已到茅屋。

老者径直进屋,取出一大一小两个竹筒。小竹筒摇一摇里面沙沙作响,老者递给冯秋云,说道:“这竹筒中便是飞虎屎了,你且拿去,分做七份,每天给伤者服用一份,七日之后,包你郎君活蹦乱跳!”又将那大竹筒递过去:“下山时,在昨日你们洗脸之处,灌满泉水,回去后以泉水化开神药,一起服用。”

冯秋云接过竹筒,一曲,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谢道:“老爷爷大恩,秋云没齿难忘,过几日再来拜谢!”

“去吧去吧!”白发老者笑道:“实话告诉你,妹娃儿你还有你要救之人,说起来与我都有渊源。所以你也不必再来谢我,若是有缘他日自会再见的!”

说到这里,想必列位已经明白,那白发老者并非别人,正是当初在石斗坪演练纸人纸马的佘先义佘老汉儿。

那年端午节佘老汉儿在黄七哥家误饮雄黄酒,

又被长帮撞破真身而身受重伤,仓惶间只得驾簸箕云离去,就近飞到照京岩前,见是个极好的闭关疗伤之所,便一头扎进洞中。

那岩洞恰好是飞虎巢穴。以蛇仙的神通,略显神通便将飞虎收服,不仅得到飞虎屎帮助疗伤,更有飞虎为自己闭关疗伤护法。借助飞虎屎之力,静修数月之后才逐渐恢复了元气。

静修之余,佘老汉儿也逐渐醒悟,以自己数百年修为,原不该参与凡世间争斗,毕竟有违天道。及至数月前石斗坪黄七哥一族,惨遭灭门之祸,更是懊悔不已,方知自己强行逆势而为,平添了世间许多杀孽。

然而覃大善人救命之恩未报,终究耿耿于怀。前日里突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道恩人之孙覃声鸾就在营盘岭,且身负重伤,危在旦夕。心想,自己从今后绝不再参与世间纷争,但若只是助他疗伤,还他先人一份人情,总不为过吧。

然而,如何帮他却是个难题,正在发愁,恰好冯秋云来照京岩寻找飞虎屎,便顺水推舟,安排了这一切。

起初见得冯秋云二人直向坎下滑去,便暗中托了一把,助她止住下滑之势,再在山腰化生出茅屋,指引主婢二人上山。那鼎锅里的食物,倒是真的,蟒蛇对药草功效极是通晓,在冯秋云上山之时,便寻得数味外伤良药,和在粥中,让二人食用,及至下山,又授以药泉,治好冯秋云主婢肌肤之伤,以免露了行藏。

至于让冯秋云经历那些取药的艰险,一乃神药来之不易,不能暴殄天物,二乃探试冯秋云心意罢了。

冯秋云与冬梅下得山来,灌满药泉水,一刻不敢耽搁,直接赶赴营盘岭大营。

武魁刘顺郑大友几人在大营莲花堂侯着,都是一脸愁容,进入后堂,齐莺儿与向腊生一个榻边一个案旁呆坐,大营内外气氛沉闷。

齐莺儿一见冯秋云,急忙站起来,低声问道:“妹妹,你这两天怎么没来?哥哥时睡时醒,昏睡居多,一醒来就四处张望,虽然口里没说,但我知道是在看你,实在叫人揪心!这会儿又刚刚睡去。”

冯秋云眼眶一红,低低说道:“姐姐,秋云这两天是办事去了,现已把飞虎屎找来了!”

“什么?飞虎屎?哥哥不是说今后提都不要再提么?”齐莺儿大惊,问道:“你从哪里得来这东西?”

冬梅在一旁嘀咕:“说的轻巧,随便在哪里就能得来?那药出自照京岩万丈绝壁之中,为了找药,我家小姐几次三番差点丢了性命!”

“我的天!”齐莺儿低呼一声:“难怪哥哥那天喝止殷正轩,不许再提飞虎屎之事,原来是这般危险!秋云,难为你了!”

冯秋云从小哪里受过半点委屈,这两天吃的苦受的惊吓,比此前十七年还多,为求药抱定了死而后已之心,幸好遇上白发老者赠送神药,才能平安站在覃大哥面前。一时间万般委屈涌上心头,成串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齐莺儿心中一痛,拥住冯秋云,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在耳畔轻声说道:“今后千

万不要再冒险,万一有个意外我哥怎么办?”

“事情已经过去,不说了。姐姐,即刻就把这药给覃大哥服用吧。只是,覃大哥问起,姐姐不要细说这药的来历。”冯秋云止住泪,又将飞虎屎用法交待明白,见覃声鸾还在昏睡,天色又已渐晚,担心回家爹妈追究,便先告辞回去了。

其实,冯秋云进入后堂,说带来了飞虎屎,齐莺儿那一声惊呼,覃声鸾就已经醒转,心里“咯噔”一下,差点从榻上跳起来,偷瞄了一眼,见冯秋云除了略显疲敝,并未受伤,稍稍心安。此时能说什么?责怪秋云不该去,负了她一番苦心,况且药已取来,最多能说个谢字,却是说不出口,自己绝不想秋云以身犯险。一时间柔肠百转,干脆又闭上眼睛,心底里已将殷正轩骂了一百遍,提什么飞虎屎,如果冯秋云为此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要那药又有何用?

覃声鸾一天好过一天,营盘岭上下也逐渐有了生气。冯秋云依然每天前来,与齐莺儿一起,服侍左右。

一幌七天过去,覃声鸾除了身体有点虚弱,再无大碍,又过得两三天,已经完全康复,演练拳脚刀法,功力竟然有增无减。

这日一早,武魁一众头领到营中大堂议事,日上三竿正事已经说完,正在聊些闲话,门外通传“冯公子求见!”

原来,冯秋云依着冯老爷嘱咐,这些日子来营盘岭,都是男装,既不招摇,又觉方便,一路哨卡,甚至直进大营后堂,凭那七瓣白莲花便通行无阻,无人盘查。但今日都督与众头领在大堂议事,门外值守的教勇便预先通报。

故而冯秋云的事在营盘岭上,也只有少数头领和向腊生几个覃声鸾身边的人才清楚。

“各位兄弟,依照议定各自去办,没有其他事就都散了吧!”覃声鸾吩咐,众人应诺一声告退。

齐莺儿落在后面,等其他人走远,冯秋云进来,才拉着冯秋云的手说道:“秋云妹妹,最近一直忙于照顾哥哥养伤,女营的事操心的少,有几件急事要去料理,你先在这里照顾哥哥,等会姐姐再来陪你。”

自从冯秋云不惜以身犯险,寻到飞虎屎来,齐莺儿更是对她另眼相看,加上在百草寨谭二家中已与覃声鸾说得明白,现在虽然仍是心有不甘,却也不愿与冯秋云争长论短,只把她真心当作妹妹一般疼爱。

冯秋云也早就知道了齐莺儿是覃大哥义妹,但见她对覃大哥敬重有加,对自己又关怀备至,心中也只当她是亲姐妹一般,不存芥蒂。当下笑道:“姐姐只管忙去,这些日子你太辛苦,秋云替你一会也是应该的。”

齐莺儿出去,向腊生也说声:“幺小姐,我去军医官那里上药,覃公子就劳烦你照顾一会。”使个眼色,与冬梅一起退出堂外。向腊生背后的伤都是皮外伤,早已结痂不用上药,是他识趣借个理由出去。

堂内只剩下覃声鸾与冯秋云两人。

覃声鸾突然向前一步作个长揖,把冯秋云吓了一跳,惊问道:“覃大哥,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