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一百二十七章 皮 条 子作祟

这声喝斥把冯秋云吓了一跳,也感觉莫名其妙:“什么东西需要如此讳莫如深?先前在营盘岭,说起覃大哥伤势,需要好些时日才能好,便有个头领在一旁念叨了一句,如果有飞虎屎就好了,结果被覃大哥厉声喝止,不让再说,还说以后谁也不许提,口气十分严厉。现在秋云也就随口一问,好端端的就突然一声出来,秋云说错什么了?不问就是了……”

说罢,两眼含泪一脸委屈无辜模样,就要回房。

“老爷你也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嘛,那么大一声吼,别说幺妹儿了,就是我都受不了!”老夫人也在一旁说道。

“唉!你们是不晓得,就是为那东西,不知有多少人丢了性命!难怪覃公子不让说,他是不愿为那虚无中的东西,让属下去冒险罢了。”冯老爷停了片刻,再说道:“既然说到了这里,就索性告诉你们吧!传说中的飞虎屎,爹也没见到过,只说是极品神药,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使人脱胎换骨,身轻如燕,是修仙问道和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世上真有那样的神药?爹,快说说,在哪里才能找得到?”冯秋云忙不迭问道。

“传闻飞虎生活在千丈绝壁间的洞穴之中,若要取其粪便,需得自绝壁顶上腰悬绳索,慢慢吊到崖洞。但那飞虎极其凶狠,又十分狡诈,一旦有人悬索靠近,便会飞到头顶之上,啄断绳索,取药之人自然跌落崖下,粉身碎骨。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取得飞虎屎命散飞虎啄下。”冯老爷面色凝重,继而又摇摇头说道:“官店口东南六七里处那照京岩前,昔年曾有人见到飞虎盘旋,消息一传开,便有人前去冒险,崖下摔死的人不计其数,可至今就没听说谁人取得过飞虎屎。由此看来,什么飞虎屎,不过是传说而已,当不得真。”

冯老爷这一番话,把冯秋云母女听得目瞪口呆。老夫人半响才说道:“幺妹儿啊,这下知道利害了吧?你爹把这些告诉你,是省得你胡思乱想,趁早断了那份心思!”

“哦,原来是这样,确实也当不得真。”冯秋云说道:“爹、妈,很晚了,您儿们早点歇着,秋云也去睡了,明儿还得去看看覃大哥。”冯老夫人准备说什么,冯老爷摆下手,说道:“去吧,只是人多眼杂,不要招摇,早去早回。”

冯秋云天不亮就醒了,把冬梅喊起来,梳洗罢了,换上男装,又带上一些干果零食,出得门去,却不往营盘岭方向,而是向着东南方向去了。

原来昨晚听到父亲说了飞虎屎详情,冯秋云不露声色,装作无事人一样,道过晚安就回房了。但心底却炸开了锅,照京岩就真有那么危险?管他呢,既然有飞虎屎神药在那里,即便是龙潭虎穴又如何,为了覃大哥的伤,拼了这条命也得闯上一闯!今天一早,只说是去营盘岭,却半道拐弯直奔照京岩。

照京岩,虽然离官店口不远,但冯秋云此前只站在街市西

头云盘岭下远远看过,岩顶分为两个山峰,似是展翅大鹏,十分雄奇伟岸,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印象,这还是第一次亲身走到照京岩下来。

半个时辰山路,到了照京岩下,冯秋云仰头看上去,心中不禁凉了半截。

只见山崖垂直,刀砍斧削一般竖立,抬头仰望,那崖顶似是与天际相接,绵延数里宽的崖面,光光溜溜,白里泛青,青中带黄,有如明镜。远处看过来像是展翅大鹏的双峰,此时在岩下仰望,就像直插云天的双镖。悬崖之巅伸出几根树木,看似毫发般细微。一头苍鹰在绝壁前盘旋,突然发出声凄厉尖叫,扶摇而上,渐渐变为一个黑点隐入天际,几团白云,向岩后飘过,整个岩面就像在向前倾倒,压得人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崖壁半腰,有两三点暗处,也不知是石壁斑点,还是传说中的洞穴。

大凡人在高处或是低处,所生情怀大不相同。身处绝顶高处时,或一览群山皆在脚下,顿生万丈豪情,愈加催人奋进;或以为登峰造极,目光所及皆为不屑,忘记自己也从山下来,还要回到山下去;或暂且超脱世间纷争,海阔天空,替芸芸众生蝇营狗苟所不值。只有身处万丈绝壁之下或是峡谷深处,才能在仰视一切中,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冯秋云自然是为飞虎屎而来,在崖下呆望一阵,不知从何下手,只得继续前行。

冬梅牵着冯秋云衣襟,亦步亦趋往前挪着,背脊一阵发凉,说话声音打颤:“小姐,这里人毛都没得,如何打听得到消息啊?再走也白走,要不,我们回去吧?”

冯秋云也不答话,往前又走过几里,此时已经穿过了照京岩下,渐渐不再感到压抑。左边直立的绝壁变成陡峭山坡,乱石穿空,其间夹杂着荆棘密林,黑洞洞阴森森难见光亮,再看右手下方,却依旧是峡谷幽深,河水轰鸣。

又驻足四周观望了一阵,冯秋云这才叹口气说道:“今天先回去吧!明儿我们绕道从后山上去,或许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冬梅一听,赶紧掉头,拉着冯秋云便往回走。

冬梅来的时候磨磨蹭蹭,现在巴不得快点离开这胆战心惊之地,走在前面就差一路小跑了。正集中精神注意着脚下的山道,猛然听见右侧“滋滋”声响,冬梅扭头一看,一根马桑树上,缠着一条丈余长的大蟒蛇,通身乌黑发亮,半截身子探向小道中央,一张血盆大口吐着半尺长的信子,在相隔自己不足半尺的当空晃悠。

冬梅口中“哎呀”一声惊叫,不由得躲向左侧,脚下被树根一绊,身子不稳倒向坎边。冯秋云在后面慌忙拉扯,猝不及防中自己也立足不稳,两人齐刷刷掉落坎下,向河谷跌去。

冬梅吓得声嘶力竭哭喊手足乱舞,冯秋云扯着冬梅不敢放手,尽力稳住姿势不让身体翻滚,但坎下几近笔陡的斜坡上只有些杂草藤蔓,完全抓不到受力之物,两人飞快

向谷底滑落。

直到两三丈后,冯秋云看到下面有一根石缝里斜长出的花栎树,猛地横推一把,略略调整方向,对准树兜滑去,一脚踏在树干上,左手趁机抓扯到一根带刺的藤蔓,顾不得一阵钻心疼痛,右手紧握着冬梅往上一提,两人止住了下滑之势。往前一看,再过得几尺,就是几十丈高河谷悬崖,崖下河水“轰轰隆隆”咆哮着,翻起几尺高的浪花。这要是跌落下去,哪能还有命在?两人惊出一身冷汗。

喘息半晌,才定下神来。冯秋云不禁问道:“死丫头,刚刚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就往坎下跳,差点害死我们两个!”冬梅哭着说道:“小姐你没看见啊?一条丈多长的皮条子,就差点咬到我脑壳上!”

山里人把蛇称作皮条子的。

冯秋云奇道:“出了巧气耶,哪来的皮条子,我怎么没看见?算了懒得和你争辩,赶快想办法上去吧!”

两人一齐抬头张望,想寻找立足处爬回小路。却又听得冬梅一声低呼:“咦,怪事!小姐你看,山腰里有户人家,先前怎么没看见呢?何况,那么陡的山坡,那屋里的人怎么上去啊?”

冯秋云顺着冬梅目光看去,也吃了一惊。只见头顶半山腰里,一幢茅草屋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冯秋云想了想,说道:“管他呢,有茅屋就肯定有路,我们先爬上小路,再仔细寻找上山路径,爬到茅屋去看看。”

两人手脚并用,你拉我扯,上了照京岩下小路。冯秋云从小跟着师父和哥哥们练武,这时除了荆棘划伤疼痛以外,倒还不觉得特别吃力,急急忙忙沿路寻找去茅屋的路径,冬梅累得瘫坐地上,直喘粗气。

不多时,前面冯秋云声音传过来:“冬梅,这里有路,好像可以上去。”冬梅听见小姐呼唤,一百个不愿意,也还是得去。走到近前一看,哪里是路,不过就是齐腰深的茅草,略略向两边分开,形成不到一尺宽的巷子,还时不时有几根刺藤横在中间。

冯秋云拔出柳叶双刀,边走边把刺藤砍断,或是挑向一边,前头带路往上爬。“看到的屋,走的要哭”,那茅草路忽左忽右,时上时下,蜿蜒盘旋,几处人把多高的岩坎挡道,爬到一半便又滑下来,两人下顶上拉,才勉强得过。山林树丛中,时不时又有洋辣子,就是毛毛虫掉在手上脸上,疼的两人叽哩哇啦乱喊,狼狈不堪。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才爬到茅屋门前。

那屋子只有两间,墙壁用一破两开的杉树拼成,屋顶盖着厚厚一层茅草,左边一间前面开门,右边一间只有窗户,一缕炊烟自屋顶茅草缝里袅袅飘出。

冯秋云亲自上前轻声叩门:“屋里有人没得?”

一连问了三声,“吱呀”门响,一位身着白衣足登芒鞋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段枯藤做拐杖,颤颤微微走了出来。